第183節(jié)
老夫人的面皮抽了抽,她梗著脖子,怒聲說道:“什么第一家,你在胡說什么?” 何三老爺一臉嘲諷:“何苒保的是昭王啊,我可聽說,何苒比昭王大不了幾歲,昭王登基做了皇帝,何苒就是皇后啊,這可不是閔氏那樣的皇后,這是手握兵權(quán)的皇后! 昭王有什么?他什么都沒有! 他無父無母,連外家都沒有。 他能靠誰? 他只能靠何苒! 何苒是誰? 何苒是咱們何家的大小姐! 何家不是當朝第一家,誰是? 驚鴻樓是何家的,苒軍是何家的! 你沒聽說嗎? 武安侯府投靠了何苒,那李錦繡,以前就是何驚鴻的手下,現(xiàn)在見到何苒,也要伏低做小! 想當年,那閔家那么厲害,可也厲害不到李錦繡頭上。 可是何苒能啊,她能啊! 這一切,本該都是何家的,是何家的! 我是何苒的親叔叔! 可現(xiàn)在,這一切都沒了,被你毀了! 你讓何苒把驚鴻樓的魚鱗冊交給你,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拿著魚鱗冊又如何,閻氏還拿了印信了呢? 驚鴻樓就是你的嗎? 你動得了驚鴻樓嗎? 你動得了何苒嗎?” 何三老爺?shù)拿恳痪湓挘缤坏赖览?,刺得老夫人體無完膚。 這樣的話,每隔幾天,何三老爺都會說一遍。 他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也一天比一天涼薄。 老夫人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當初,是你們夫妻硬要跟我一起去京城的,我可沒有硬逼著你去。” 何三老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當年為何要去京城來著,他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但是他卻知道,自從到了京城,他們何家就一天比一天倒霉,倒霉透頂! 老夫人卻想起了丁氏,那個賤婦,竟然帶著女兒卷了錢財逃跑了! “還有那個丁氏,有朝一日,她若是找上門來,你不能原諒她,不讓她以死謝罪,更不許她進咱家祖墳。” 何三老爺鄙夷地看她一眼,丁氏?若不是老太太讓丁氏把私房全都交出來,丁氏會走嗎? 他現(xiàn)在家沒了,妻子沒了,女兒沒了,什么都沒有。 人離鄉(xiāng)賤! 何三老爺早就后悔了,可他從未在自己身上找過原因,他把所有的怨恨,全都給了老夫人。 而老夫人,當然也后悔了,可她不會承認,她也在抱怨,抱怨所有人,抱怨大老爺死在外面,抱怨閻氏克家,抱怨何淑媛是喪門星,抱怨二兒子一家窩囊,抱怨出走的丁氏,抱怨沒本事的老三。 有時,她也抱怨何苒。 如果還在真定,何苒沒有裝成小可憐,而是告訴他們,她就是何大當家,她能帶著苒軍逐鹿天下,將來她能當皇后,能權(quán)橫朝野。 如果是這樣,那何家肯定會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大老爺不會外放生死未卜,何家不會散,他們也不會離鄉(xiāng)背井來到金陵。 老夫人和三老爺,每天都在相互指責相互抱怨。 何書銓沒人管教,也沒人照顧,他從偶爾逃學(xué),到索性不去上學(xué),老夫人和三老爺全都不知道,等到他們知道的時候,何書銓已經(jīng)跟了老大四處去收保護費了。 “知道何苒嗎?那是我姐!” 何書銓的話引來混混們的一陣哄笑,老大朝他腦袋上扇了一巴掌:“你怎么不說驚鴻樓是你家開的?” 何書銓點頭:“就是我家開的。” 于是他的腦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大家都說,這是個傻子。 而此時的黑妹,也看到了那份詔書。 他也在笑,笑得前仰后合。 何苒把皇帝送去守皇陵了? 所以說啊,專業(yè)的事還是要讓專業(yè)的人來做。 比如這守皇陵的工作,就應(yīng)該交給皇室中人。 不過,這皇帝不是姓周,而是姓閔的,頂多能算做后戚,與皇室還差了一大截子。 何苒讓他去守皇陵,這是在抬舉他啊。 這時,白狗帶著醫(yī)工進來:“傻笑啥啊,你該換藥了?!?/br> 前幾天,在襄陽城的戰(zhàn)斗中,黑妹受傷了。 傷有幾處,最嚴重的是大腿上中的一箭,偏偏這幾天陰雨連綿,傷口化膿了,他發(fā)起高燒,昨天大夫把傷口上的爛rou都割了,今天他終于退燒了。 黑妹一眼便看到白狗手里的信:“是不是我的信?” 白狗卻沒把信遞給他:“先換藥,換完藥再看。” 黑妹嘻嘻一笑,聽話地掀起被子,讓醫(yī)工給他換藥。 他看向窗外:“這個月不是下雨就是陰天,啥時才能看到大晴天啊。” 白狗哼了一聲:“豫地天氣好,是你主動讓出來的,這地方是你選的,自己選的路,下著雨也要走下去?!?/br> 黑妹勾起嘴角,又笑了。 他讓出了豫地,何苒就把豫地盡數(shù)打了下來。 所以他一點也不遺憾,換成是他,他可能還在豫地打流民軍呢,看看何苒,已經(jīng)在豫地插滿了苒軍大旗。 苒姐就是苒姐,一直都比他厲害。 第292章 天下權(quán)勢榜 黑妹帶領(lǐng)虎威軍,一路打到襄陽,這駐守襄陽的總兵名叫戚炎,是個狠人,襄陽城被他守得如同鐵桶一般,久攻不下,傷亡慘重,黑妹自己也受了傷。 黑妹有時候也挺佩服這些朝中大將的,明明朝廷已經(jīng)成了那個鳥樣,他們卻還赤膽忠心,也不管現(xiàn)在還有沒有皇帝,就是拼了性命在守城。 尤其是這個戚炎。 黑妹和他打出了感情,他現(xiàn)在不想讓戚炎死。 他聽說何苒收了馮贊,他也想學(xué)何苒收了戚炎。 黑妹悄悄派人潛入襄陽城,試圖策反,可卻差一點被戚炎砍了腦袋。 黑妹也挺無奈的,看看吧,這就是他和苒姐的差距。 何苒可收了不少人。 就連這次給她寫詔書的馮擷英,也是何苒從晉王手中忽悠過來的。 那馮擷英,在文士中聲名極高,據(jù)說,因為馮擷英在何苒手下,有很多青年才俊沖著他的名字跑去投奔何苒,何苒也因此招到了很多俊才。 對了,還有一個叫聶忱的,據(jù)說世代都是做師爺?shù)?,這個聶忱以前是郭首輔的幕僚。 馮贊就是被他招安的。 看,馮擷英,聶忱,全都是人才,苒姐想要忽悠誰,只管放他們過去。 不像他,想要戚炎,卻連一個能勸降的都沒有。 丐幫的兄弟,識字的都不多。 他黑妹,就是丐幫里最有學(xué)問的。 一通胡思亂想,醫(yī)工終于給他換完藥了,黑妹立刻迫不及待地沖白狗伸出手:“信呢,快點拿來!” 整個丐幫都是黑妹的兄弟,可他卻只有一個朋友,當然,他也只有一位筆友。 那就是何苒。 接過信,黑妹便發(fā)現(xiàn)火漆上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圖案。 是一座樓,驚鴻樓,真定驚鴻樓! 黑妹去過真定,見過真定的驚鴻樓。 每個地方的驚鴻樓全都不一樣。 黑妹的腦海里剛剛浮現(xiàn)出這個想法,他就怔住了。 是啊,每個地方的驚鴻樓全都不一樣,他以前怎么就沒有注意呢。 難怪何苒會那么生氣,罵了他整整三頁紙。 就是因為他復(fù)刻了晉陽驚鴻樓,所以何苒才會那么生氣。 可是這人罵都罵了,怎么就沒告訴他,她不喜歡重樣的驚鴻樓呢。 有這樣罵人的嗎? 罵了半天,他都不明白為啥挨罵。 黑妹小心翼翼剪下火漆,夾在那個已經(jīng)有些破爛的簿子里。 簿子被他隨身帶著,已經(jīng)很舊了,也很臟,上面有他的汗,也有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