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短暫地出現(xiàn)過，沒多久便死去的人。

    “你的名字——”

    商徵羽道：“我的名字就是現(xiàn)在這個，只不過，畢竟女孩兒的名字同男子會有些不同，我爹娘原本給我的名字是……商芷，岸芷汀蘭，郁郁青青的那個芷。”

    “商芷。”桑芷。

    他早便懷疑那人是商徵羽，只當(dāng)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怪事，成了女子，卻從未想過，她本身就是女子。

    只是這件事實(shí)在是過于古怪，問她，首先她也未必清楚始末，其次她也未必會說實(shí)話，司輕寒將這件事藏在了心中。

    那就，當(dāng)做是他替她藏一個秘密吧。

    商徵羽對上太子幽沉的，同這夜色一樣幽涼的眼，她的上唇輕輕碰碰下唇。

    “這就是那日我在殿下寢宮內(nèi)想說的話，只是那日被太后打斷，一直未能說出口，而這段時日，殿下始終不愿見我——”

    “孤不愿見你……若你當(dāng)真要見孤，還有見不到的么？”

    商徵羽道：“可我總覺得，殿下不想見我，我去找你，會叫您心生厭煩，我本想著先緩一緩，若實(shí)在不行，再闖一回東宮。”

    她的長發(fā)散下，女子獨(dú)有的說話音調(diào)讓司輕寒看著這張臉，總有一種割裂的感覺。

    這明明就是商徵羽，卻像是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人。

    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拉開袖子看，她的肩上還帶著一點(diǎn)兒淡淡的痕跡，是那日他毒發(fā)咬下的。

    她的手腕是當(dāng)日為了替他緩解毒素之苦，自己劃開放了血的。

    這就是商徵羽，她的確是商徵羽，是一個……女子。

    司輕寒手中的動作仍是微僵。

    他皺起了眉道：“你既是女子，為何有人說你——”他的目光看向了某處，想起了數(shù)年前曾經(jīng)聽過的傳言。

    這破事終究還是逃不掉。

    商徵羽閉了閉眼：“那是因為有個人喝醉了，非說看到我如廁，我怎么可能會當(dāng)著男人的面……但這謠言也算誤打誤撞，所以我默許了?！?/br>
    她的聲音不算嬌柔，語調(diào)也平和，沒有任何刻意的矯飾，可聽起來就是有些軟，和平日里的男聲截然不同，司輕寒的微微斂眸。

    “那么，你果真有一個同你模樣相似的，待嫁的表妹需要你替她去相看？”

    太子問起這些問題的時候，臉上沒有丁點(diǎn)的表情，也讓商徵羽猜不透他打算怎么處置自己。

    更沒想到，他會在信息量這樣巨大的時候，精確地想起這個她最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問題……

    第219章 殿下是否愿意，做我的人

    “是有的，她……”商徵羽本能地想把這件事混過去，可看著太子的目光，她最終還是認(rèn)輸了。

    “好吧，其實(shí)就是當(dāng)初我娘……替我選的，想看對象。”

    太子臉上的神色又淡去了兩分。

    “是啊，所以你當(dāng)時已經(jīng)想好了，等著有一日脫離商二公子這個身份，去嫁旁人，是么？”

    在他幽然的目光下，商徵羽道：“是，我爹娘一致認(rèn)為，女子總是要嫁人的，而且我大哥也漸漸好起來了，他們希望我遠(yuǎn)離京城，去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br>
    在他空茫的目光下，商徵羽道：“當(dāng)時的我，雖說對家人此事不感興趣，但還是打算聽從他們的，我原想著，若是我要一輩子以男兒身活著，為了避免被發(fā)現(xiàn)，或許可以守一輩子的邊關(guān)，但我爹娘和哥哥都不忍心?！?/br>
    “他們既然想我嫁人，那便嫁?！?/br>
    “商徵羽——”太子冷聲地喊了她的名字。

    商徵羽道：“我知曉殿下的心意，可那又如何，在世人看來，你我都是男兒身，即便您真的喜歡我，我也真的喜歡您，可這世俗如何能容得下你我？”

    “又或者說，讓商徵羽這個身份按最初的計劃死去，換我入東宮或?qū)淼奶痈?？可若要我此生留在后宅，那也是我做不到的事?！?/br>
    她的聲音只要一冷漠，就很像平日里說話的樣子。

    借著如今的三分醉意，商徵羽什么話都敢說，也沒什么可避諱的。

    司輕寒低聲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嘲弄道：“既如此，那為何后來又答應(yīng)了孤？”

    商徵羽道：“那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喜歡殿下?！?/br>
    司輕寒微怔。

    “我也時刻珍惜同殿下在一起的時候，不希望從此真的同殿下分道揚(yáng)鑣，哪怕這條路也許道阻且長，荊棘叢生?！?/br>
    “我也愿意賭一把，賭上一切，相信殿下，即便這個相信，我猶豫了很久，但殿下也別怪我，此事事關(guān)我全族的性命，我不得不多花上許多時間?！?/br>
    商徵羽目光沉沉地看向了他。

    “我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那么殿下，有何打算？”

    “我知道，也許您不能接受這樣的大的隱瞞，但希望您看在過去種種的份上，替我隱瞞這個秘密?！?/br>
    坦言這件事幾乎花光了商徵羽的所有勇氣，以至于如今說起話來，她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打鼓和恐懼。

    但很快，她就壓下了這膽怯的情緒，

    既然已經(jīng)做決定，那就不后悔，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相信眼前的人，那就相信到底。

    可商徵羽還是不確定，不確定坦白之后，一切究竟會變成什么樣。

    可不管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她都愿意承擔(d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