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羽道：“殿下沒有對不起我，那群人知道殿下的本事，可以料想他們動用了何等的兵力來對付您。”

    她抬眸道：“那小允子……”

    “孤已安排妥當，將他送回了父母的身邊，厚葬，孤也派了人到李允父母身邊照顧著，替他盡孝，他的父母很是傷心，但孤想，他們亦為自己兒子而感到驕傲?！?/br>
    商徵羽的肩膀顫了顫。

    影響力，還是李允父母和藹的目光，她到他們家做客的時候，一向受到的都是最好的照顧。

    “是我對不住他們，小允子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她很是泄氣：“這些年，李允總記得當年他降到中落后，我做的那些事，但其實那些事都只是我的舉手之勞，哪里值得他用命來還?！?/br>
    司輕寒很少見到她這樣脆弱的樣子，心中的恨就多了兩分。

    “阿羽，孤替你，也替他報仇。”司輕寒拍拍她的后背。

    他何嘗不嫉妒阿羽為那個小子哭，可偏偏他又是用命守著阿羽的平安，他亦感激，所以他沒有吃醋，也沒多說。

    商徵羽沒有說話，靜靜落了一會兒淚，她的情緒漸漸緩和了下來，理智也漸漸回籠。

    她將來會照顧好小允子的父母，現(xiàn)在也不是光顧著悲傷的時候。

    如今的境況，京中恐怕還有大變，老頭兒，娘親，哥哥，還有她深深喜歡和在意的人，他們還在她的身邊，她不想再失去更多了。

    商徵羽拉住司輕寒的手問道：“覃義呢，他們沒事吧？”

    司輕寒道：“他們都沒事，只是有幾人受了重傷，養(yǎng)好以后，孤會讓他們來見你?！?/br>
    商徵羽猛然松了一口氣，充滿希冀地問道：“真的么？”

    司輕寒笑道：“真的，他們都是孤身邊頂尖的死士，擅長排兵布陣，暗殺行刺，有的善毒有的善蠱，不是那么輕易死得了得。”

    商徵羽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的公道，李允的公道，還有死于峽谷之中，兄弟們的公道，我會去討，陛下、太后做的那些事，我會公之于眾?！?/br>
    司輕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是為了孤么？”

    如今他所做的事，早已被天下人詬病，只是沒有人敢舞到他面前來。

    被全天下所不齒、咒罵，已經(jīng)是他必然需要面對的場面了，而這個時候僵太后的皇帝的行為公布，雖說根本無法改變什么，卻似乎也給他的行為找到了一絲理由。

    商徵羽道：“不全是，但也是，這些年，陛下苛政，當年為貴妃建摘星樓，為身邊美人造觀月臺，大興土木，魚rou百姓，這些事也是該叫天下人好好回想一番了?！?/br>
    司輕寒支著下顎，笑盈盈地看著商徵羽凝重地為自己想辦法的樣子，明明他才是那個一米九的大高個，這會兒卻故意往她懷中靠。

    “阿羽真好?！?/br>
    商徵羽垂頭看他，就見他環(huán)著她的脖頸，輕輕嗅她。

    她的臉色微紅。

    司輕寒道：“孤一直以為，你大抵聽聞了最近發(fā)生的事，見到了孤的這個樣子，會覺得厭惡?！?/br>
    “你這么好，越好，便襯得孤的模樣越發(fā)丑惡。”

    “孤甚至想過，也許有一日會同你走到分道揚鑣，兵戈相見的一日，阿羽，孤之所為，沒有那么高風(fēng)亮節(jié)、為國為民，孤不似你這樣好，總是顧不上那么多。”

    商徵羽看著他蒼白的膚色，脖頸處的青筋十分明顯，這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膚色明顯是不健康的，而他自幼就是這個樣子。

    她從前總想改變他，為了完成自己的任務(wù)，讓他變成一個好人。

    可如今商徵羽想，可去他二大爺?shù)陌?，她不想要求他，也不想苛責他了，他要做什么就去做，她來兜底，她來想辦法。

    不管是幾年前的小太子，還是如今她眼前的這個人，都經(jīng)歷過旁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她有什么立場要求他向善？

    只是作為他的愛人，她只想保住他，留住他，并盡自己所能，讓無辜的人免被牽連。

    之所以提出跟在他的身邊，就是為了看著他些，他現(xiàn)在過于偏激，顯然已經(jīng)走向了最終反派的路，商徵羽想，男主多半已經(jīng)在路上了。

    也許于他而言，最重要，也是最終的命運節(jié)點，已經(jīng)快要降臨。

    “我也沒有那么好，我能做的事很少，努力了多年，到如今什么也沒有改變?！鄙提缬鸬脑捳Z中帶了些自嘲，很輕，司輕寒聽清了，但是他有些失神，沒有過多的去問。

    商徵羽道：“定王，已經(jīng)在回京的路上了，是么？”

    司輕寒微微笑了笑：“他若是敢攔孤，孤就殺了他。”

    商徵羽沉重地閉了閉眼。

    可她的態(tài)度，在司輕寒這里便有了其余含義：“阿羽……”

    商徵羽睜開眼道：“我站在殿下這里，只是，我們盡量不傷及無辜，可好?！?/br>
    司輕寒微微笑著，什么也沒說。

    不好，只要選擇了戰(zhàn)隊之人，哪里有什么無辜呢？

    商徵羽以為他是默認，她沒多提，而是沉思要如何應(yīng)對司玄胤。

    她在與東臨大戰(zhàn)的時候，便寫信告知家中，她有了一個心上人，告訴旁人，她獨與那一人共此生，為此向圣上陳情。

    而皇帝亦覺得此事很對不住人家姑娘，可那個時候商徵羽在戰(zhàn)事上獲得了好幾場勝利，她信中言辭懇切，皇帝只好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