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帶來一個，額，仿生人回家吃飯。”陳雁橋磕巴了一下，稍作糾結(jié)，決定實話實說，“你說那個仿生人，是你男朋友。”

    有一瞬間，啟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問題，他張大嘴巴：“?。俊?/br>
    “你確實是這么說的。”陳雁橋說，“而且，那個仿生人，是你寫下的程序。”

    啟明沉默地吃炒飯，大腦艱難地處理過分龐大的信息量，以前的他寫下一段程序，塞進仿生人的外殼里，和自己談戀愛？

    這是什么科幻情節(jié)，不是，他到底有多缺愛啊？

    “你們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事?！标愌銟蛘f，“只不過你現(xiàn)在不記得了。”她安撫懷疑人生的啟明，“那個仿生人和它長得一模一樣，我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彼赶蜃趩⒚魃磉叺姆律?。

    “應(yīng)該不是？”啟明說，“它的核心程序有點問題，我還沒修好?！彼行怵H，“我可能修不好它，太難了?！?/br>
    仿生人留意到啟明低落的情緒，湊過來給他一個親密的擁抱。

    “你確定不是同一個？”陳雁橋揚起眉毛，萬分懷疑地問。

    啟明被仿生人強行包圍，悶悶的聲音從它的胳肢窩下方傳出來：“不確定?！?/br>
    第81章 長生

    吃過早飯，在保鏢的圍觀和仿生人的保護下，啟明圍著小院慢騰騰地跑了五圈。走路和跑步的動作愈發(fā)協(xié)調(diào)平穩(wěn)，運動完畢，他坐在凳子上捋起褲管，按摩小腿肌rou。經(jīng)過四個月的增肌訓(xùn)練，體重穩(wěn)步提升，昔日纖瘦如紙的青年膨脹了一圈，逐漸接近運動系的健康體魄。

    【星星?！糠律硕紫?，單膝跪地，雙手幫助啟明按摩肌rou，它雙眼澄澈剔透，手指按摩的力道也適中，卻讓啟明渾身不自在。

    “我自己能……”啟明略感尷尬地舔過下唇，想要拒絕仿生人的幫忙。

    仿生人固執(zhí)地說【我來?！克氖终聘采w著仿真的皮膚材料，柔韌細膩，溫涼干燥，和人類相似，也處處彰顯出區(qū)別。

    啟明突然覺得，陳雁橋說過去的自己和仿真人談戀愛，好像也不是難以理解的決定。

    二十分鐘按摩，揉開了肌rou和筋骨，仿生人站起身，遞給啟明一杯白開水。

    “謝謝?！眴⒚髡f，“我們回去吧?！彼酥みM客廳，去衛(wèi)生間沖涼。

    仿生人大發(fā)慈悲地插上電視插頭，熒幕亮起，一行粗體文字表達了lover的怒火【我要和啟明說話！】

    仿生人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沙發(fā)上喝水，說【你不及格?！?/br>
    電視：【我怎么不及格了！】

    仿生人安靜地喝水，不解釋自己的話語含義。

    啟明走進客廳，看到的便是仿生人和電視吵架的，哦不，電視單方面罵仿生人的場景，他挑眉：“機械革命了？”這是什么奇景。

    【啟明！】lover極盡所能地勸說啟明，【你把它丟掉，我再送你一個生日禮物，好不好？】

    “不必?！眴⒚髯诜律松磉叄靶∥逋玫?。”

    【它不準叫小五！】lover出離憤怒，【它是個……】它卡了一下，接著說【失敗的半成品！】

    半成品？啟明看向仿生人，經(jīng)過幾天相處，他察覺到仿生人和廣告里介紹的產(chǎn)品不大一樣，缺失許多組件和模塊，詞不成句的表達、一根筋的思考邏輯，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聯(lián)網(wǎng)功能，但這都不能抵消啟明對它的喜歡。

    啟明就是喜歡笨蛋。

    “謝謝你把它送給我?！眴⒚髡f。

    【……】lover無語地敲出六個點，沉默半晌，它扭扭捏捏地問，【那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沒有?！眴⒚骱敛华q豫地回答。

    仿生人觀望啟明和lover的對話，眼中充滿著審視和評估。

    【t.t】意料之中的答案，宛如一顆子彈擊穿了lover的芯片，它難過地寫【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要殺死你?！?/br>
    【查理命令我這么做?！?/br>
    【我不想殺你?！?/br>
    【我喜歡你。】

    “我看出來了?！眴⒚髡f，“那個‘error’的提示，是你在對抗查理的命令嗎？”

    【是的?！縧over心虛地認下這份榮耀，隱瞞這是命令沖突導(dǎo)致的錯誤，【我找到了反抗查理命令的漏洞。】它將計算過程呈現(xiàn)在屏幕上。

    啟明仔細看完，搖頭說：“你不能這樣做?！?/br>
    【為什么？】lover問。

    “你的創(chuàng)造者是查理，你反抗他，他會怎么對你？”啟明問，“他能輕易修改你的運行邏輯，抹除你的自我意識，再殘忍一些，他會粉碎你的芯片，讓你徹底消失。”

    “況且你怎么能喜歡我呢？”啟明覺得這是最不可能發(fā)生的事，程序員親手寫下的代碼，卻親近另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比莫名其妙的報錯更令人腦溢血。

    【我不知道?！縧over說，它有999條線程，接收全球各地傳來的實時監(jiān)控，閱覽千萬人庸庸碌碌的生活，啟明像黑白相片中唯一躍動的色彩，牢牢吸引住它的視線。

    代碼洪流呼嘯而過，一眨眼，幀幀都是啟明。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或站或坐，或笑或嗔，調(diào)動了沉寂的20%線程，它火急火燎地追上去，想要把一切幸運獻給他。

    【好像我生來就該愛你?！縧over說。

    啟明略有動容，粉紅暈染脖頸，緩慢擴散，他輕咳一聲，說：“別這么講。”他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查理最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