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記得了，當(dāng)然覺得很好?！睈鄣锣托?，“無知無覺的傻子最快樂。”

    啟明啞然，他細(xì)細(xì)觀賞分圖，九張圖紙記錄了307個關(guān)鍵元件，結(jié)合筆記里的注意事項，他說：“需要砹247?！?/br>
    “什么？”愛德一個字兒沒聽懂。

    “一種極其稀少的天然放射性元素?！眴⒚髡f，“祁闊利用9克砹247，將嚴(yán)朗送回了一年前。”

    “你想起來了？”愛德說。

    “我有一個條件。”啟明說，“我要參與制造穿梭機，否則我什么都不會說?！?/br>
    愛德費解地望著啟明，纖瘦的青年像一株脆弱易折的蘭草，緊蹙的眉頭攏著一絲堅決，仿佛決意殉國的悲壯將士，隨時可以大義凜然地赴死。

    別家的富少爺貪生怕死，啟家的少爺英雄幻想癥晚期。

    “我要穿梭機的表面刻下我的名字?！眴⒚鞯南乱痪湓捈又亓藧鄣碌呐袛?。

    現(xiàn)在的小年輕思想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種程度了嗎？殺手先生震撼但不理解，他說：“我會跟查理匯報這件事。”

    “好的?！眴⒚骼^續(xù)觀察圖紙，不搭理站立一旁的殺手。

    愛德摸摸鼻尖，撈把椅子坐下。一小時后，他聽見青年問：“你叫什么名字？”

    “愛德·維奇?！睈鄣抡f。

    “你是查理教授的打手？”啟明問。

    “搭檔?！睈鄣录m正，“他吃rou，我喝湯，我們合作了四十多年?！?/br>
    “哦?！眴⒚髡f，“你們感情真好?！?/br>
    “……”鐵光棍愛德被青年語意不詳?shù)馁澝勒秒u皮疙瘩直冒，“兄弟情誼，沒有別的?！?/br>
    “什么別的？”啟明問。

    愛德沉默半晌，語氣惡劣地說：“閉嘴，再問就抓你去蹲小黑屋?！?/br>
    啟明聳肩，不怪他有時候兇諾亞，人工智能的說話方式是個人都受不了。

    下午時分，愛德帶啟明去醫(yī)務(wù)室換藥，之后去食堂吃飯，他說：“晚上查理有空，我?guī)闳ヒ娝??！?/br>
    “我不見?！眴⒚髡f。

    “你不見他，怎么談條件？”愛德說。

    “你幫我談。”啟明理所當(dāng)然地說，他埋頭吃飯，腦袋上的旋兒正對著愛德，倔得令人無話可說。富少爺人設(shè)很好用，尚能唬住不夠敏感的殺手，但對上精于世故的查理，他不確定他的演技能否騙過豺狼的眼睛。

    “……你多少有點斯德哥爾摩情結(jié)?！睈鄣抡f，“我憑什么幫你談？”

    “那我去蹲小黑屋?！眴⒚骼峭袒⒀实靥铒柖亲樱曜右环?，看向愛德，“帶路。”

    即將退休的殺手心硬如鐵，斷然不會對啟明心軟，他只覺得這小子油鹽不進、麻煩透頂。他寧愿蟄伏草叢忍受蚊蟲叮咬，伏擊目標(biāo)，一槍斃命，也不想陪不識時務(wù)的大少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下午又回到原點。啟明好不容易吐出點消息，讓愛德窺見退休的曙光，兩句話又縮回龜殼，屬實得不償失。

    愛德眉頭打結(jié)，恨不得一筷子捅死啟明，思來想去，他嘆氣：“好吧，我去說。如果查理一定要見你，我再叫你過來?！?/br>
    “嗯?！眴⒚鼽c頭，“謝謝你。”他學(xué)著諾亞愣頭青的語氣，“你是個好人。”

    愛德頓覺遭受了巨大的侮辱，他戎馬半生，殺人無數(shù)，到頭來落個“好人”的名號，太陽xue連著半邊腦子抽痛，他忍無可忍地說：“閉嘴。”

    啟明深覺自己脾氣好，至少他沒有兩個小時內(nèi)對諾亞說兩次閉嘴。

    用過晚餐，愛德把啟明安置在啟笑恬的辦公室，他說：“在這里等我?！?/br>
    啟笑恬挑眉：“你確定要我看著他？你不怕我叛變？”

    “我回來時你倆沒把對方干掉就很不錯了。”愛德回頭對啟明說，“你小姑害你坐了十一年輪椅，這次綁架也是你小姑提供的信息?！?/br>
    “她是世界上最恨你的女人?！睈鄣缕戒佒睌⒌靥魮茈x間。

    “是啊是啊?！眴⑿μ窀胶汀?/br>
    啟明撇開頭不說話，目送愛德離去。

    門板合上，兩人大眼瞪小眼，啟笑恬問：“怎么回事？”

    啟明看向電腦屏幕，那兒蹦出一串字符【星星，我在。】

    “我來拿諾亞的芯片，順便幫查理制造穿梭機。”啟明說。

    “你想在穿梭機里動手腳？”啟笑恬問。

    “是的，有諾亞幫我，動手腳很簡單?！眴⒚髡f，“我的身份很難取得查理的信任，你要幫我?！?/br>
    “我想想?！眴⑿μ裾f，“查理其實也不太信任我。”她游離機械神教之外數(shù)十年，為幫諾亞遞信才敲開基地大門，與蓋婭對話解除多年心結(jié)后，她和查理斷了聯(lián)系，這次莫名回來，自然不得人心。

    “如果查理答應(yīng)我加入穿梭機制造團隊，他必定需要一個監(jiān)工，一個和我有深仇大恨的監(jiān)工?！眴⒚髡f，“你是唯一人選。”

    啟笑恬點頭：“可以?！?/br>
    “你要好好地刁難我?！眴⒚髡f。

    “那當(dāng)然?！眴⑿μ衲θ琳疲拔矣悬c期待了?！?/br>
    “也別太欺負(fù)我?！眴⒚髡f。

    屏幕里的諾亞彈出一個陰陽怪氣的表情符號【^_^】

    “它威脅我！”啟笑恬指著屏幕告狀，“你管管他。”

    啟明的目光移向屏幕，看見的是討巧賣乖的人工智能【^.^】

    “它在扮貓?！眴⒚髡f，“你是覺得它會用爪子撓死你嗎？”

    明目張膽的偏心眼氣得啟笑恬目光狠厲地瞪著啟明，此時愛德推門進來，趕忙制止道：“冷靜，別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