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緲調(diào)侃：“沒想到曾經(jīng)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如今竟然如此……賢惠。”

    “我們煥哥可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誰能和他結(jié)婚，絕對能享清福?！表n章趕緊說道。

    “對。”趙述也點頭附和。

    這么下去簡直沒完沒了，雖然溫越確實有借此機會和路辰煥多相處一會兒的想法，但這到底是商務(wù)宴會，怎么能都談?wù)撨@些事情。

    她打算把話題擰回正軌，哪想剛剛張口，還未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尖叫，引得眾人紛紛看過去。

    原來是隔壁一艘游艇上，有人在求婚。

    甲板上布滿粉色氣球，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單膝跪地，手中捧著一個戒指盒。

    而他面前，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那個戒指拿出來戴到手上。

    旁邊的朋友們拍著手高聲歡呼，新人在他們的祝福聲中相擁在一起。

    在座有人感嘆一句：“求婚就是要有這樣盛大的儀式才不會有遺憾?！?/br>
    大家紛紛附和。

    路辰煥的手悄悄覆蓋上溫越的手背，湊到她耳邊：“阿越，你喜歡這種嗎？”

    溫越瞪了他一眼，沒有答話，只用筷子戳著餐盤里的食物。

    他都還沒追上她呢，就想到求婚了，火箭都沒開這么快的。

    她才不會告訴他。

    其實她對求婚儀式?jīng)]什么要求，但是這個步驟必須要有，而且要有意義。

    怎么都不能像當(dāng)年一樣，先斬后奏，直接就快進到訂婚。

    等眾人把目光收回來后，溫越說：“我最近了解到青越正在進行的新項目，新型ai集成系統(tǒng)，采用了一種新算法。”

    她目光移向林緲，對方明白她的意思，接過話說：“根據(jù)你們官網(wǎng)公布的信息，我們很希望用這套系統(tǒng)為ud訓(xùn)練安全垂域大模型，提高數(shù)據(jù)分類分級效率?！?/br>
    路辰煥笑笑：“那我給你們細講一下?！?/br>
    餐桌上的話題就這樣回到了公事上，ud和青越就接下來的一些合作，探討了新方向。

    晚宴持續(xù)到晚上十點，無論再怎么不舍，都到了告別時刻。

    下船之前，路辰煥想和溫越再擁抱一下，可在這么多人面前，到底是不太合適，他對溫越說：“我想再看一眼飛船模型?！?/br>
    溫越應(yīng)下。

    進入下層會客廳后，路辰煥卻沒有去看模型，而是轉(zhuǎn)身朝她張開手臂：“抱抱可以嗎？”

    溫越本想拒絕，但到底是沒忍心，只說：“你站著別動，我來抱?！?/br>
    路辰煥聽話地把手放下來，站地筆直，眼巴巴地看著她。

    溫越上前一步，站到離他一尺距離的地方，伸出雙手，快速觸碰了一下他的上臂，又后退一步回原位。

    “好了?！?/br>
    路辰煥目瞪口呆：“這……這不算抱吧？”

    溫越雙手抱臂，挑眉：“我說算就算，你有異議？”

    晚飯前在這里已經(jīng)抱了這么久，現(xiàn)在還抱，豈不是要上天。

    路辰煥先是失落，隨即輕輕一笑：“沒有，我怎么敢對媳婦大人的話有異議?！?/br>
    手上的便宜占不了，嘴上的便宜總得占。

    溫越抿著唇瞪他，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行了，該走了，別等大伙催我們?！?/br>
    就在她要轉(zhuǎn)身之 時，路辰煥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垂頭看向她：“阿越，我會爭取來和你一起過元旦的?！?/br>
    溫越一頓：“別著急，脫身之事要謹(jǐn)慎，慢一點都行，出不得差錯?！?/br>
    她仰頭看著他的眼睛：“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br>
    路辰煥一愣，隨即輕輕笑起來。

    游艇靠岸，雙方人員分開后，林緲看向溫越：“進ud以來，還沒見你這么開心過?！?/br>
    溫越不好意思地撇開臉：“哪有?！?/br>
    卻看到手機屏幕里，自己怎么壓都壓不下來的嘴角。

    回去后，溫越把備忘錄上的進度，從25%改成了28%。

    *

    “螢火”升級版2.0宣發(fā)會結(jié)束后兩天，溫越開啟了長途出差。

    她這趟行程并不是很順利。

    日本那家的報價遠超預(yù)期，而且無法砍價，合約沒能談成功。

    在從日本飛往德國的時候，忽遇地震加上大雪，航班延誤了整整一天一夜，只能改會面時間，這趟行程比預(yù)期中多耽擱了兩天。

    而德國那邊給的預(yù)售是明年三月，還沒有遙衡科技提供的日期早，但價格合理，溫越和他們簽下了一臺的合同。

    溫越離開德國后，直飛港城，去見了那家羅嵐她們公司投過的st，對方給的日期是明年二月，時間上沒有遙衡科技早，價格雖不如日本那家夸張，但也挺高，最終沒能談妥。

    在此期間，她收到了英國一家廠商的郵件，約她十二月中旬的時候當(dāng)面交談。

    溫越暫時沒有聯(lián)系國內(nèi)的其他公司，在路辰煥徹底脫身之前，算法的具體內(nèi)容若是被裴天旭，恐怕很容易讓他生疑。

    她回海城那天剛好是周末，段知行問她有沒有空見面吃頓飯，她本想拒絕，但左思右想后，還是答應(yīng)下來。

    德國這家公司的約談，因為國際航班大幅度晚點，她錯過了原本約的時間，對方說要五天之后才有新的檔期，是段知行有個摯友，認識對方的老板，幫忙說服對方抽出空檔來，提前了三天，她最終才只耽擱兩天，無論如何都要好好道謝。

    而且段知行公司的新產(chǎn)品發(fā)布這一個多月以來，效果立竿見影地好，無數(shù)訂單飛來，供不應(yīng)求，這些會定期給溫越這個股東發(fā)匯報郵件，她幾乎可以預(yù)見之后的收益會有多豐盛。

    因此，為道謝和慶祝，這次的約是非赴不可。

    段知行選的地點是橫江邊上的空中餐廳。

    溫越雖提前了十分鐘到達目的地，但段知行抵達地更早。

    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一些菜，都是溫越喜歡吃的。

    她落座后，聽到段知行說：“阿越，你今天的耳墜很好看?！?/br>
    “多謝夸獎，我也挺喜歡這個?！彼乱庾R地摸了摸耳墜，自從路辰煥送她這個以來，她就再也沒有戴過其他的耳飾，這個的造型比起她日常戴的，確實要浮夸一些，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

    段知行的目光微微一黯。

    五年前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有注意到，溫越很喜歡換著耳飾戴，一個月內(nèi)不會有重樣。那年春天她生日的時候，他送了她一對茉莉造型的水晶耳釘，一直到他畢業(yè)，他們分手那會兒，每天她都戴著那對耳飾，沒有換過。

    這些天他們雖然沒見面，但之前“螢火”升級版2.0的發(fā)布會上，她就戴的是這一對，她在德國的時候，他朋友幫忙引薦，有拍過她的照片，還是這對耳飾，意味著這段時間，她可能一直戴著這對耳飾。

    他看著星星和月亮的造型，很難不聯(lián)想到某層含義。

    不過他沒有對此問什么，轉(zhuǎn)頭和她聊起別的事情。

    溫越本來有些不太自在，自從上次意識到段知行對她恐怕產(chǎn)生了一些想法后，她就無法如之前一般坦然面對他了。

    好在他這次只是和她討論工作上的事情，關(guān)于產(chǎn)品接下來的運營，以及詢問一些她這邊有沒有什么要幫忙的，尺度十分得當(dāng)，她才逐漸放松下來。

    從落地窗往外看去，橫江對面金融中心，五光十色的霓虹閃爍。

    晚餐吃到一半，段知行忽然說：“阿越，這里的夜景和曼哈頓比起來，你更喜歡哪個？”

    溫越：“都挺好看的，各有特色，你呢？“

    段知行沉默片刻，輕聲道：“我還是更喜歡曼哈頓的，這里還是差了點意境?！?/br>
    溫越手中的動作一頓。

    曼哈頓的夜景也是燈火通明，不過卻鮮少有如海城這般的霓虹，都是一個個房間亮起的燈。

    他們當(dāng)年在一起的時候，時常依偎在窗邊，一邊欣賞夜景，一邊閑聊。

    從窗口俯瞰城市，鋼鐵森林透露出星星點點的紙醉金迷，莫名地深沉。

    那時候他們談天說地，卻唯獨沒有探討過未來。

    只是享受著當(dāng)下的寧靜與快樂。

    不知道段知行此時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溫越的心倏然提起。

    好在段知行很快把話題拉回之前工作上的事，仿佛剛剛只是隨口一提。

    溫越才又放松了一些。

    晚餐結(jié)束，外面有些堵車，段知行提議走一段路再打車。

    兩人并肩沿著橫江往回走，繼續(xù)剛才餐桌上的話題。

    十二月的海城有些冷，晚風(fēng)吹過，溫越微微打了個寒顫。

    段知行脫下外套，想要披到她身上，卻被她伸手制止：“阿行，謝謝了，但是真不用，披上就太熱了。”

    段知行也不勉強，把衣服收回來，卻沒有穿，而是搭在臂彎上：“好，但現(xiàn)在天黑，還會降溫，你需要的時候再和我說?！?/br>
    溫越剛剛放松不久的心又緊繃起來。

    段知行一向有紳士風(fēng)度，可披外套這事，還是有點曖昧，對于早已分手的他們而言，顯而易見地不合適。

    溫越琢磨著找借口離開，可還未等她編出合適的理由，段知行忽然說：“阿越，有件事情我想對你說?！?/br>
    他們已經(jīng)走到路中間的環(huán)島上。

    另一邊的紅燈亮起，有整整九十秒。

    溫越的身體微微僵住。

    她已經(jīng)猜到了段知行要說什么。

    不要說出來……

    不要說。

    她在心里拼命呼喊著。

    可他還是說了出來。

    “阿越，當(dāng)時你說因為我們的人生中，要走的路不一樣，所以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