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情誼
那幽暗天色之下,掩著這般不能訴諸眾人的情意,卻也承載著炙熱熱鬧的一對歡喜冤家。 楚家草堂內(nèi),側(cè)里廂房中云雨剛歇,楚茗煙近日倒是一反常態(tài),往日里便是吵嘴吵得再兇,這一番糾纏過后,她便很是乖順地伏在柳逸塵肩頭胸膛上,昏昏入眠。 今日,這前一刻剛鳴金收兵,下一刻,便從他身上滾落下來,踢騰著將被子捋順了,蓋在身上,背對著他閉著眼睡覺。 柳逸塵側(cè)頭看了她一眼,卻覺得她這脾氣來得好生沒有道理,難道他適才伺候她,還伺候得不夠好么?可她倒也是動情得很,連聲媚叫的他骨頭都軟了,怎生此刻就這般冷淡了? 他琢磨了一番,想著許是今日與瑞清郡主說話,惹得她喝了香油了,不禁微微展顏而笑,伸手去環(huán)她的腰身。 楚茗煙冷哼了一聲,擰身躲過他的鉗制,閉眼冷道:“我乏了,不許再碰我!” 柳逸塵訝然地看著她,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想了一想,這用手段再逼她就范是不可能了,只是要如何哄她將實話說出來? “怎么這樣就乏了,可是近日里身子不好了?”他壓低了聲音,試圖“討好”她。 “不關(guān)你的事!”楚茗煙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話來,直噎得他聲噎氣堵,半晌回不過神來。 嗯,瞧這模樣,是氣得狠了,若是再不將實話告訴她,可還不知道明日要鬧出個什么情形來呢?想到此處,柳逸塵低聲道:“你慪氣便慪氣,卻要聽我說一說話再慪氣不遲!” “我慪什么氣?我有什么好慪氣的?總歸柳大人要的,也不過就是這云雨之歡罷了,這歡好便歡好了,還要我賠著笑臉同你說話么?我又不是館子里的姑娘,又不收你的錢!”楚茗煙想也不想,惡狠狠地將這胸中的一腔郁結(jié)之氣盡數(shù)給發(fā)泄出來,卻也不管自己的話說得到底有多傷人。 柳逸塵俊眸一瞇,這女子,竟然真的還鬧起脾氣來了?這若是尋常的鬧脾氣也就罷了,竟然將他當(dāng)做了那般薄涼無情的人,真是氣煞他也!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他冷淡地答道,聲音不徐不疾,卻是飽含冷怒之威。 楚茗煙縮著肩膀瑟縮了一下,聽見他的話,不由得更是委屈,自己這是做了什么孽,不過就是貪了他的皮相,一時色心昏了頭,將他拐上床罷了,怎么還有這接下來的許多事端!可是話是自己說出去的,人也是自己招惹的,眼下的境況,她除了怪自己,還能有什么法子? 可是……可是他若是真的只是想要這一晌貪歡,便不該時時都留在她身邊,讓她以為,他的心意并不那般簡單,那樣他再去招惹瑞清郡主,自己便是怎么也不會這般傷心難過? 只是,她自己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卻要怎么收回來? 她越想越委屈,身后緊迫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她自小是個慫包,長這般大,也不曾改變過,貪生怕死,卻又得意洋洋,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這rou體的關(guān)系倒是比感情要快上幾步,等她醒悟過來的時候,卻是為時已晚。 她貪生怕死也就罷了,過自己的日子瀟灑自在,招惹誰了,卻要在這里受他的委屈,吃他的癟三氣!想到這里,楚茗煙又是委屈又是惱怒,一瞬間惡從膽邊生,豁然翻身坐起來,本欲是要與他說個清楚明白,讓他既然有瑞清郡主那般好的女子,就別賴在這里煩她,趁早搬出去做他的郡馬爺去! 誰料,這話剛一出口,卻是已帶了濃重的哭腔,“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是,我是說過就貪一場歡好,這一場罷了,兩場三場也有了,你還賴在我這里做什么?瑞清郡主既然那么青睞于你,你倒是去做郡馬爺啊,賴在我這里算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娼婦,憑什么要日日陪著你歡好……” 這開始幾句還甚是有氣勢,說到后來,竟再也忍不住委屈傷心,哇哇大哭起來,眼淚不住地往外淌,說到最后,已是哭泣的不成聲。 柳逸塵半晌無話,聽著她將胸中怨氣盡數(shù)吐出來,望著她哭花的一張小臉,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見她哭得實在是傷心,只得湊上前去,伸手去揩拭她腮邊的淚珠。 楚茗煙哭得正盡興,胸中不快一掃而光,心中憤憤想道,今日便是丟人也就丟這一次罷了,往后她才不要管他是誰!正傷心惱怒時,臉上卻驀地碰上一個溫?zé)岬氖终苼?,極盡憐意地將臉頰上的淚水抹凈,她呆呆地止住了眼淚,抬起頭來瞧著他。 卻見柳逸塵一臉溫軟憐惜,擦干了她的眼淚,捧起她的臉龐來,低聲道:“哪里是你陪著我夜夜歡好,是我心甘情愿的陪著你,由著你吃干抹凈,還不想負責(zé)任罷!” 他話說得莫名其妙,楚茗煙抽泣了一聲,疑惑地望著他道:“你在說些什么?” 柳逸塵微微含笑,低聲寵溺地道:“你這脾氣來得好生沒有理由,我什么時候要去做郡馬爺了?” 楚茗煙委屈地扁了扁嘴,不忿地道:“可是你今日和瑞清郡主……” “瑞清郡主今日邀我去她的生辰宴,醫(yī)者父母心,卻也是你說的,我怎么好推辭?”柳逸塵將她腮邊的最后一道淚痕抹去,低頭瞧著她的眼睛,含笑道。 楚茗煙瞧著他滿眼寵愛與柔情愛意,心中不由微微一動,聽他這話,倒還是不服氣的很,兀自嘴硬道:“那她明明就是瞧上你了,才邀你去,我也是她的大夫,她怎么不邀我去?” 柳逸塵忍俊不禁,她這個大夫可算不上什么名正言順的大夫,瑞清郡主的病,唔,也算是罷,若非是她,倒還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可這話卻怎么敢說,若是說了出來,還不是要鬧翻天,畢竟,這醫(yī)術(shù)在她這里,可是比什么都緊要的禁忌。 “邀我與邀你,有什么區(qū)別,總歸是我要攜內(nèi)子一同前往,倒是不必再另外下帖。”他微微笑道,神態(tài)自然,卻像是他說的話不過是一句尋常的回答罷了。 楚茗煙也被他這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給糊弄過去了,腦子中尚還沒有回味過他的話,腦袋卻已很是贊同地點了一點,這頭剛點了一半,卻驀然回過神來。 嗯?!什么?內(nèi)子?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抬頭直愣愣地看向他,他剛才說的什么? 柳逸塵瞧著她的模樣,知道是糊弄不過去了,雖然這話他向來不大說的出口,但如今這般緊要的時刻,說一說也不打緊,人生大事么,便是臉皮厚些說些情話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你不愿意?”他如玉般的臉龐上微微發(fā)了紅,不過好在,適才的*還未散去,緋若煙霞的臉龐倒是讓人瞧不出是因為適才的情欲纏綿還是此刻的羞澀。 楚茗煙愣怔了半晌,終于回過味來,他到底說的什么話,一張厚的如城墻般的臉皮竟然也微微泛了紅,不由得嬌羞地低下頭來,他是說,要娶她為妻么?他說的內(nèi)子,可是指的是她么? 不等她念頭轉(zhuǎn)完,柳逸塵倒是怕她一時著惱,又反口不認了,忙接著道:“我倒是記得,那一夜,是誰想要同白芷一般,能和心上人成親,又是誰,想要同貴嬪娘娘同皇上一般,能有個孩子……” “你都聽見了?!”楚茗煙大窘,抬頭便要來捂他的嘴,柳逸塵躲避不及,被她蒙住了唇,見她羞窘緋紅的臉頰,心中漾開笑意,索性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省得她這動作之間,身上御寒的被褥和衣衫都掉了個干凈。 “煙兒,下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那時我們便成親罷!”柳逸塵望住她的眼眸,緩緩啟唇道,那話語被掩在她的掌心下,模糊不清,卻好比天外仙音一般悅耳,也讓楚茗煙腦袋“嗡”地一聲,再也聽不見旁的聲音。 溫?zé)岬臍庀⒖M繞在她的掌心,癢癢的酥麻,人都說十指連心,可難道這微軟的氣息竟也順著她的掌心,傳到了她的心口么?怎地,心口竟也這般的癢癢酥麻,讓她極般的難受,卻又莫名的歡欣。 她愣愣地瞧著他溫意瀲滟的眼眸,原來那般冰冷的眼眸,若是化成了水,卻是這般的溫柔,卻如秋日暖陽下的天泉水,忒是動人。 “你說的是真的么?”她訥訥地道,柳逸塵浮起了笑意,面上的緋紅卻也越來越盛,蒸騰的他雙頰生熱,他暗暗道,若是被她瞧了出來,可要不知被她取笑到什么時候。 索性拿下她的手掌來,用行動來告訴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楚茗煙躲閃不及,被他翻身壓在身下,眼看著他又餓狼附身一般,急忙連聲告饒。 柳逸塵才不管不顧她的求饒,只占有了她,才咬著牙在她耳邊低聲道:“可是信了么?” 楚茗煙嚶嚀著嬌吟出聲,不住地扭動著身子,紅著臉應(yīng)承,一邊委屈地道:“我是真的累了,你別欺負我了?!?/br> 柳逸塵聽她這般軟語央求,心中一軟,卻強制著控制了自己,咬著牙退了出來,恨恨地想,便是以后不能再慣著她了,這般的滋味可實在是難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