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顧妄摸了下鼻尖，欲蓋彌彰地背過身去，恰好看到遠(yuǎn)處一個扎著單馬尾、溫溫柔柔的女生正向這里走來。

    “那人是不是席若？”

    “哎，還真是！”孟乙航瞇起眼確認(rèn)了，“快快快，就位！”

    蔣懿手忙腳亂，從懷里掏出一個愛心型蠟燭點上，“這個最好看，我從大堂里搶救出來的，還能用。”

    柯小妍也重新捧出小雛菊：“扎了根粉色的絲帶。”

    李江洋深深吸氣，左手捧著蠟燭、右手舉著小雛菊，僵硬得像一樽自由女神像。其他人退散開，圍成一個大半圓形，把他圍在中間，孟乙航退開前給他整了整領(lǐng)口，低聲說：“別緊張兄弟，我們看好你！”

    沈九星閉了閉眼又睜開，偏過頭，彈響第一個音節(jié)。

    第15章

    表白非常順利。

    氣氛烘托得相當(dāng)?shù)轿唬艉屠罱髶肀г谝黄?，其他同學(xué)鼓掌起哄一陣，紛紛散開，給小情侶留出空間。

    “臥槽，太特么甜蜜了。”

    “青春啊……”孟乙航搖頭感嘆，“看得老子都想談戀愛了?！?/br>
    另一個男生說：“那你趕快去找一個啊?！?/br>
    “是我不想找嗎？存心刺激我是吧！”

    “……”

    周圍喧鬧，沈九星獨自站在旁邊。他彎著腰，把吉他完好地收回琴箱里，動作很仔細(xì)。

    顧妄像是那種酒會里左右逢源的交際花，應(yīng)酬了一圈后凱旋，斜倚著槐樹干，瞇眼看他。

    “沒想到你還會這個。”他看了一會兒后開口，“也是工作需要？”

    沈九星動作頓了頓，指尖拂過琴弦，片刻后才重新拉攏拉鏈。他聲音有點冷，音調(diào)沒什么起伏：“是工作需要，勉強也算個愛好吧——不過很久沒彈，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興趣了。”

    “可是很好聽。”顧妄說。

    “謝謝。”

    “彈得這么好，不考慮一下重cao舊業(yè)嗎？”

    “不了?！鄙蚓判峭窬?，“這就是收官之作?！?/br>
    他并不適應(yīng)這種班集體活動，背起琴箱，把背包帶向上提了提，準(zhǔn)備從熱鬧中退場：“走了，還吉他。”

    樂器室在綜合樓三樓，門鎖著，沈九星找到隔壁辦公室，向音樂老師表明來意，借到鑰匙開門進(jìn)去。

    里面空無一人，縈繞著長久閉門的木頭香氣，開門的動作激起塵埃，灰塵顆粒在光束中飛舞。

    置物架有點破，一看就疏于打理。沈九星細(xì)致地抹掉積灰，抱著琴箱放上去，對齊邊沿。

    他沒有立刻抽回手，指節(jié)搭在木架上輕輕點著。

    太像了。

    上輩子他也有過一把黑色吉他，琴頭的設(shè)計都和這把非常相似，陪伴他好幾年的時光，被他在每個夜晚一遍又一遍彈響。

    后來……

    沈九星轉(zhuǎn)過身，退到窗邊。

    玻璃窗緊鎖著，往下看正好是cao場熱鬧的角落，看了一會兒，眼前逐漸暈眩。

    生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又涌了上來。

    拉上窗簾，陽光瞬間被隔絕。房間里一片黑暗，美工刀陷進(jìn)皮膚，游走出一道長長的傷痕。

    沈九星背抵著墻，右手掌按著左肩，血珠從指縫里涌出來。他沉默地等著，許久后血止住了，掌心處一片泥濘的鮮紅。

    力道沒控制好，貌似……割得有點猛。

    沈九星覺得麻煩，敷衍地抹了幾下傷口，把血都轉(zhuǎn)移到手掌，隨后放下長袖遮住，準(zhǔn)備出門找個洗手間沖掉。

    他推門出去——

    迎面對上一大幫同學(xué)。

    沈九星：“？”

    他條件反射攥緊右手，在任何人注意到之前迅速掩藏掉血跡，渾身緊繃又戒備。

    孟乙航?jīng)_在最前面，跟于誠邊聊邊走，一回頭看見他出來了，立刻高聲喊：“沈哥！”

    語氣相當(dāng)熱切，沈九星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謝謝你?！崩罱鬆恐舻氖?，黑臉洋溢著樸實的喜悅，“剛才沒來得及，嘿嘿……謝謝你給我撐場子?！?/br>
    今天下午這么多意外，幸好有沈九星救場，要不然他真是沒臉拿小雛菊表白。

    “以前老覺得你話少，所以搞活動都沒怎么喊你，聊天也不多?！泵弦液讲缓靡馑嫉?fù)项^，“以后都是好兄弟，好哥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br>
    幾個跟在后面的同學(xué)齊刷刷點頭。

    “都是哥們，都是哥們?！?/br>
    “也不會再叫你外號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咱沈哥?！?/br>
    “對，沈哥！”

    沈九星嘴角抽搐：“不是，你們不用……”

    孟乙航一拍腦袋，思維又發(fā)散了：“這周五是不是那什么，春游來著？是不是要組隊？”

    “八人一組，分六組?！庇谡\給予肯定。

    “那沈哥你就跟我們一起吧？去年你是一個人沒組隊，今年就加入我們吧?！泵弦液秸Z速飛快，飽含憧憬，板著指頭數(shù)數(shù)，“哎呀這隊伍一聽就很不錯，我，大誠，沈哥妄哥，江洋，盈姐……再拉幾個，柯小妍？……”

    沈九星：“其實我就是隨便一彈……”

    “天天跟你一組，我都厭倦了?！庇谡\沒聽見沈九星的話，對著孟乙航嘆氣。

    孟乙航炸了：“為什么？愛消失了？”

    “因為你吃太多?！庇谡\無情指出，“全班帶的不夠你一個人吃，跟你一組，我連剩菜都撈不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