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舉著手機擠過去掃碼，趙可盈一個轉(zhuǎn)身直接霸占了麥克風，沖孟乙航囂張狂笑：“來你點！點一首姐唱一首?！?/br>
    “靠，有沒有人性？”孟乙航立刻去搶另一只麥，結果被李江洋仗著體型優(yōu)勢捷足先登。

    他點了首歌又不能干吼，連忙按下暫停，然后在包廂里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角落里有個立麥。不過比其他ktv更加正式，那個角落周圍還圍著一圈酒紅色絨布做成的吊簾，邊上豎著只琴包。

    “咦？”孟乙航愣了兩秒，“這兒還有吉他！”

    他喊的聲音不輕，顧妄和沈九星原本坐在沙發(fā)一側，沒有進去參與戰(zhàn)爭，聽到他的話，顧妄明顯感覺到沈九星渾身一僵。

    “怎么了？”顧妄問。

    沈九星搖了搖頭。

    于誠朝孟乙航探頭張望，“免費用嗎？”

    “不知道啊，第一次來?！?/br>
    “會彈唱的是不是可以試試？”

    大家七嘴八舌地推測，說到這里想起沈九星，于誠便大聲招呼：“沈哥你看，吉他！”

    顧妄偏過頭，看見沈九星的臉被燈光照得蒼白，幾乎沒有血色。

    他起身的動作慢了幾秒，但開口后聲音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聲線依舊冷而穩(wěn)，不仔細聽的話聽不出其中那一絲顫抖。他說：“ktv有專門的彈唱和伴唱歌手，這是給他們用的?！?/br>
    孟乙航聞言俯身，撥了撥琴包的拉鏈，發(fā)現(xiàn)那里果然上了鎖。

    “真的哎?！彼洁炝司洌澳阍趺粗?？”

    恰好這時他點的歌被人切了，一首激昂的廣場舞曲響起，震耳欲聾，蓋過了這個問題。

    “草！誰切的？！”

    李江洋用撕心裂肺的歌聲回答他：“蒼茫的天涯……”

    “……”

    吉他的話題被人遺忘，沈九星重新坐回沙發(fā)上。

    音樂一次次沖擊鼓膜，他將胳膊肘搭在側邊扶手上，指關節(jié)抵住太陽xue，半邊臉沒入陰影。

    ktv，立麥，吉他。

    他甚至懷疑這應該是系統(tǒng)的某種設定，否則怎么會如此巧合，連那塊紅色吊簾都如出一轍。這些東西，前世的他再熟悉不過。

    退學后他在貧窮中摸爬滾打，這是唯一一份還算穩(wěn)定的工作，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點愛好，支撐他一個人茫然地、搖搖欲墜地活下去。

    可是后來……

    神經(jīng)隱隱刺痛，沈九星閉了閉眼又睜開，正對上顧妄深邃的目光。

    他們誰都沒說話，在炫目的燈光中對視數(shù)秒。

    顧妄挑起眉，露出個若無其事的笑容，率先開口：“你想不想唱一首？我去給你搶個麥克風?！?/br>
    “不用了?！鄙蚓判桥查_視線。

    孟乙航和李江洋爭奪麥克風無果，最后倆人對著一個麥齊心協(xié)力地吼，吼出來的調(diào)子難聽到了一個境界。

    他扯了下嘴角，很有經(jīng)驗地道：“也就最開始那一小時會搶麥，再過會兒就沒人唱了?！?/br>
    果然，幾個麥霸一人幾首歌過后，興致減退。

    包房逐漸轉(zhuǎn)變成各種桌游和開黑組合，大屏的歌還在繼續(xù)，不過已經(jīng)變成背景音樂。

    房間里有骰子，孟乙航叫來一打啤酒，四五個人圍在桌前，一人一只倒扣的黑色塑料杯。他簡單介紹了下游戲規(guī)則，隔空喊道，“還有沒有人來？妄哥！你來玩不？”

    顧妄：“玩什么？”

    孟乙航兩手搭在嘴邊呈擴音喇叭狀：“猜點數(shù)，輸?shù)囊春染埔闯?！?/br>
    “行啊。”顧妄自己是無可不無可，但還是直接答應下來，“給我們加兩個杯子，我跟沈九星來?！?/br>
    “我沒玩過，觀戰(zhàn)。”沈九星說。

    “行，那就加一個，你倆一組，你先看看?！泵弦液綄λ麄兝戏蚶掀薜男袨樵缫蚜晳T，他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按住杯底在桌面上猛力搖晃，“正好我想跟妄哥單挑一把?！?/br>
    骰子滾動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孟乙航喊了聲“?！?，各自掀開杯底。

    顧妄的手指很長，扣在黑色杯身上，透出一種掌控一切的散漫。他快速掃了眼，面上波瀾不驚，直接道：“六個六。”

    “上來就這么猛？”孟乙航噎了一下，但看對方神色如此自信，也只好猶豫著往上跟，“那我……七個六?！?/br>
    “開?！?/br>
    顧妄揮手撩開杯底，他這邊一個六也沒有。

    孟乙航：“……”

    什么老六?。?/br>
    孟乙航輸了，但也不含糊，直接仰脖干了瓶啤酒。酒精味兒刺激著神經(jīng)，其他人也紛紛參與進來，一聲喊得比一聲大，最后那個‘開’字更是聲嘶力竭氣壯山河，人人臉上閃爍著興奮的紅光。

    場面熱鬧非凡。

    沈九星卻覺得那股不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神經(jīng)陣陣刺痛。他起身繞過桌面，剛走了兩步，顧妄在他身后問：“你去哪？”

    數(shù)學好又臉皮厚，顧妄玩這個游戲幾乎處于不敗之地，到現(xiàn)在滴酒未沾，眼神分外清明，透過人群朝沈九星望過來。

    沈九星不想掃興，極力維持住平靜如常的臉色，指了指門外。

    “洗手間。”

    “哦。”顧妄又多看了他兩眼，“要不要我陪你去？認識路吧？”

    “廢話，數(shù)你的點。”沈九星故作不耐。

    他推開厚重的玻璃門，在關門的一瞬間變得腳步踉蹌，不受控制地朝前跌了好幾步，最后撲到某間包廂前，抵住墻面。他雙眼緊閉，告誡自己清除腦海中的記憶，努力平復過快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