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他冷靜地看向顧妄，“你是不是在把我當豬喂?！?/br>
    “說什么呢?！?/br>
    顧妄去洗了個手，走回來自己也樂了，“多吃點好?！?/br>
    他掰開一次性木筷遞給沈九星，語氣不經(jīng)意道：“喜歡吃魚？”

    沈九星一愣。

    其實沒什么原因，小時候在孤兒院沒錢，院長伯伯說魚太貴，買的少，長大了就總是想吃。

    “嗯?！鄙蚓判菓聛?，挖了塊魚rou送進嘴里。傷口確實牽扯著有點疼，他慢慢咀嚼，摸了摸臉頰。

    顧妄點點頭，沒再說話。

    空蕩蕩的教室很安靜，只有他們兩個坐在角落里，聽著窗口微風拂過的聲音。

    吃完顧妄又提上他那袋水果，但沈九星已經(jīng)很飽，在里面翻了翻，最后就剝了兩個荔枝。顧妄也不在意，準備等孟乙航他們回來把剩下的分了。

    他給塑料袋打上結(jié)免得招蟲子，回頭就見沈九星沖干凈側(cè)臉傷口，然后用握刀的姿勢握住棉簽，準備往臉上懟。

    顧妄嚇一跳：“哎！”

    “又怎么了？”沈九星動作頓住。

    “你也太用力了，不疼啊？”顧妄如臨大敵地過來，在他面前停下，指尖比比劃劃，“你就側(cè)著這樣涂上去，很輕的，不要筆直往上面按……”

    沈九星這輩子都沒對自己這么小心過。

    他跟著顧妄的話擺了幾個姿勢，終于不耐煩了：“不管怎么樣弄上去就行了吧，早上我也這么涂的，沒什么事。”

    “不行?！鳖櫷敛华q豫地拒絕，最后下定決心，“你把棉簽給我?！?/br>
    他彎著腰，左手撐著沈九星身后的墻壁。

    沈九星的臉近在咫尺，靠近時顧妄的心倏地跳了一下，被他強行壓下去，集中注意力。

    他感覺站著還是不太行，干脆半蹲下來。

    “我、我涂了啊，你疼就抬手示意我。”

    沈九星微微分開唇瓣，身體前傾。

    藥膏碰到皮膚，有點涼有點軟。他垂下眼眸，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顧妄緊張的臉，好像在做什么頭等重要的大事。

    不知為什么，他也跟著放輕呼吸。

    顧妄明顯是那種沒怎么見過血的有錢小孩，甚至想象不到真正的傷是什么樣的。

    要是看見他手臂上的慘狀，這人豈不是要嚇死，然后直接把他推去住院？

    沈九星在心里胡亂地想。

    要不……以后還是別自殘了。

    第40章

    浩渺的藍天沒有一絲云層, 陽光肆無忌憚地灑下來，明亮而耀眼。

    cao場邊拉起一圈黃色警戒線，外圍站著排成四方隊列的班級群體。警戒線扎得不緊, 在風里上下晃動，幾個離得近的同學手癢, 一邊聊天一邊扒拉著玩兒。

    江志峰的聲音錄進擴音喇叭，在cao場周邊循環(huán)播放：“本次抽測項目包括800m/1000m長跑，坐位體前屈, 立定跳遠, 男生引體向上，女生仰臥起坐。高二同學請耐心等待，聽從指揮有序參加考核，每兩個班同時進行一個項目, 依次輪換……”

    十天已到, 素質(zhì)抽測開始了。

    二班比較不幸，第一個項目就是長跑。體委李江洋帶著全班做好熱身cao，然后從警戒線中間的一個小口子排隊進場。

    “男生先跑！去那個藍色的帳篷底下簽到啊, 號碼牌別在前面?！斌w育老師站在旁邊指揮。

    沈九星把校園卡交給老師，通過人臉識別, 領(lǐng)回來11號的號碼牌。

    顧妄自己的10號牌還沒別, 伸手就去拿沈九星的：“我?guī)湍??！?/br>
    他側(cè)垂著頭, 左手拉緊校服撐開, 右手把別針小心翼翼地刺進去，頭發(fā)絲都透著認真。

    于誠目睹現(xiàn)場, ‘咦’了一聲, 轉(zhuǎn)頭對孟乙航有樣學樣：“來孟子，號碼牌給我, 我?guī)湍恪！?/br>
    “我去?！泵弦液絿樢惶?，“別搞啊！”

    于誠莫名其妙被推開：“干嘛這么大驚小怪，你看人妄哥沈哥多和諧，親切友好互相幫助。”

    ……那能一樣嗎！

    孟乙航有苦說不出，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馬上要跑步了，我脆弱的心臟現(xiàn)在很敏感。”

    于誠：“那你讓妄哥跑快一點，反正最后取平均成績，妄哥每快一秒，就給你留出了一秒拖后腿的空間。”

    “有道理??！”孟乙航恍然大悟，立刻求助，“妄哥……”

    顧妄剛給沈九星別上三個別針，手里還捏著最后一個。聞言他遺憾拒絕：“很可惜，不行?！?/br>
    “為什么？！”

    “因為我的成績要留給我同桌揮霍。”

    “沈哥??？”孟乙航哽了哽，難以置信，沈九星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跑步很慢的樣子啊。

    顧妄告訴他：“我同桌傷口未愈，不能劇烈運動。”

    “……”

    沈九星聽不下去地催促：“快點，號碼牌?！?/br>
    他衣服還被捏在對方手里，這種感覺有點奇怪。

    顧妄給他扣好別針，妥帖地撫平。他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退后半步又叮囑道：“等下你要是覺得疼了，記得放慢速度，多慢都行，別逞強，有我給你兜底?！?/br>
    沈九星指了下嘴唇：“你看?！?/br>
    “?。俊鳖櫷汇?，視線跟著他的手指移過去，差點沒反應過來。

    沈九星面無表情：“都、好、了，就剩一點疤，看見沒？”

    顧妄這幾天心驚膽戰(zhàn)，連每天的體育訓練都沒讓他參加，就怕他傷情加重。其實他的傷口在這人的照料下早就已經(jīng)愈合得差不多了，腫也消了，只是還留有一點痕跡而已，根本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