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擺出來的，你吃?！币φ樾Σ[瞇地看著姚念，這笑容令姚念感到無比陌生。

    姚念握著那把堅果，猶豫了許久，終于問到：“你記得我嗎？”

    姚臻仔細地盯著姚念看了半天，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真對不起。我聽他們說我生病了，生了一場大病?，F(xiàn)在病好了，記憶力不行。你是叫什么名字？”

    “姚念。我叫姚念，想念的念?！?/br>
    “不記得……”姚臻失落地搖搖頭，又重復(fù)了一遍：“真對不起，我真不記得。你以前和我很熟悉對嗎？”

    姚念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站起來，跟著牧師走到教堂外面。

    “是于醫(yī)生告訴您關(guān)于她的事情的嗎？”牧師問。

    姚念想了想，回答道：“對，于醫(yī)生告訴我的?！?/br>
    牧師點點頭：“噢，于醫(yī)生當(dāng)時給她治過腿。”

    “她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嗎？記不清自己所有的事？”姚念問。

    牧師回答道：“來的時候狀態(tài)比這差多了。身上也沒有厚衣服，問她住在哪里，有什么親人，統(tǒng)統(tǒng)回答不上來。只會唱歌，一個人對著墻壁，從早上唱到中午，也不覺得餓?！?/br>
    “什么時候送來的？”

    “有三四個月了。腿摔斷了,隨身帶著的東西也被追債的人搶走了。聽說是從樓上跳下來的。四樓摔下來的，大難不死，但可能受了傷也受了刺激。目前也不知道是自己跳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蹦翈熁卮鸬馈?/br>
    姚念想起來那群將自己綁架上車的人，心驚膽戰(zhàn)地問道：“后來呢，追債的人還來嗎？”

    牧師回答道：“不來了。據(jù)說她那些首飾加起來已經(jīng)能把借款和利息都付清了?！?/br>
    看見姚念與牧師在談?wù)撘φ?，旁邊一位在教會幫忙的婦人也停下來，插嘴道：“真想不通。我聽說那些放高利貸的都去sao擾她女兒了，她居然還放著這些值錢的東西不肯交出去。不過那些人把這些一槍，倒是不再來了。都猜她以前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太太，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多價值連城的珠寶?！?/br>
    姚念咬著嘴唇，她原本以為當(dāng)初來找自己的時候，姚臻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原來曾經(jīng)的母親寧愿再一次問女兒尋求幫助，也不愿意把這些珍藏的寶貝拿出來作為還債的資本。

    “有錢人家的太太？現(xiàn)在這樣子是看不出來?！?/br>
    “是啊，和和氣氣的，一點架子都沒有…”

    “她長得還真漂亮，就是腿壞了，可惜?！?/br>
    幾個負責(zé)準(zhǔn)備餐食的婦人們一下子都聚集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討論關(guān)于姚臻的一切。

    牧師又補充道：“她是在我們附近的街區(qū)受傷的，出院以后就沒處可去，就被送到了我們這里。正好我們有空的宿舍，就讓她一直住在里面。她狀態(tài)不錯，就是受的刺激太大，完全不記得以前發(fā)生的事?！?/br>
    “不記得也好…”姚念像是在喃喃自語。

    她望了一眼姚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團白色的毛線，生在安安靜靜地低頭鉤毛線。姚臻鉤得很認真，捋頭發(fā)時發(fā)現(xiàn)姚念在看她，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我跟教會的其他姊妹剛學(xué)的。鉤得不好。”

    姚臻還要說什么，只見唱詩班的成員紛紛走進來，在臺上站好。

    “唱詩班今天要排練?！蹦翈熛蛞δ罱忉尩?。

    只見姚臻匆匆忙忙地放下手頭的毛線，搖著輪椅走向那群正在準(zhǔn)備的唱詩班成員。幾個成員一起把姚臻的輪椅抬到臺上，姚臻坐著輪椅，在所有成員的最中心位置。

    “她唱歌好聽。所有的歌學(xué)一遍就會?！蹦翈煼Q贊道。

    唱詩班的歌聲響起，其中的獨唱部分幾乎都由姚臻完成。amazing grace的前奏音樂響起，這首是獨唱，整首曲子都由姚臻一個人唱完。姚臻的聲音依舊如同年輕時一般，清亮又綿長。她的歌聲襯托著原本就慈悲而盛大的歌詞，令在場的人都不禁落下淚來。

    排練結(jié)束，眾人簇擁著姚臻，紛紛對她的歌聲大加贊賞。對于姚臻來說，她對自己擁有這項天賦感到極為震驚。她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不記得自己的過往，但卻依舊記得歌唱的時候技巧。這些技巧就像已經(jīng)深深植入她體內(nèi)的肌rou記憶，任憑世事變遷依舊不會被忘記。

    “唱得真好。”姚念對姚臻說道。

    姚臻說道：“我居然會唱歌，真是太奇怪了。我也不記得我學(xué)過這個?！?/br>
    姚念再一次稱贊道：“你唱得真好，就和以前一樣?！?/br>
    “我以前就會唱歌？”

    “對，你會?！?/br>
    姚臻害羞地低下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開口就知道要怎么唱。我現(xiàn)在也是唱詩班的成員了，經(jīng)常唱歌。一唱歌我就開心。我們教會出了一張專輯，里面都是我唱的贊美詩，到時候我送你一張。對了，平安夜那天晚上你能來嗎？那天教會有活動，我會穿著禮服唱?！?/br>
    姚念望著姚臻如同少女般期待的眼神，回答道：“我盡量來?！?/br>
    母親終于能夠隨心所欲地唱歌了。盡管唱的是另一種歌曲，但總歸使她內(nèi)心愉悅。盡管眼前的姚臻似乎并不是曾經(jīng)的母親，而只像是一個擁有母親外表的陌生人。但總歸，現(xiàn)在的她比以前更快樂。

    “對了，還沒有問您是姚女士的什么人呢。”牧師突然想起來，笑著問姚念。

    一旁的姚臻也好奇地點點頭，問道：“是呀，你以前和我很熟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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