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gè)叫“路易”的黑袍人放下了手中的細(xì)劍，恭敬地對小丑一低頭。

    小丑笑瞇瞇地看著路易：“如果這次沒有你，守鐘人有大半要折在千面手里。你是怎么砍傷千面的，說來聽聽？”

    布萊恩愣了愣。千面？是傳說中的那個(gè)千面神么？從這片大陸開始孕育生命起，千面神就已經(jīng)存在，不死不滅，強(qiáng)大而神秘。

    路易垂著頭，說：“大概是他輕敵了。”

    布萊恩有些驚訝，路易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似乎是個(gè)少年人。

    “他看到你的臉了么？”

    “沒有。”

    沉默片刻，小丑又笑了起來：“千面奪走了你的jiejie，你恨他么？”

    路易答：“現(xiàn)在的我，沒有資格談恨?！?/br>
    小丑笑意不減，似乎對他的答案很滿意：“你雖然不是天資最好的，但是你的心里有欲望，這會讓你比其他人走得更遠(yuǎn)?！?/br>
    “你好好休息吧。”小丑說，“火種燃燒的時(shí)候，我會帶你去本鐘?！?/br>
    路易整個(gè)人一震：“是?！?/br>
    直到小丑離開后好一段時(shí)間，路易依舊保持著盤腿垂首的姿勢。

    地下室內(nèi)的燭火晃晃悠悠，將少年的影子拉得細(xì)長。

    這里看上去像是路易的棲身處。布萊恩不禁想，萊昂那日來到這里是為了見這個(gè)少年么？

    然而布萊恩并不知道答案，他只能把這處地方以及剛剛發(fā)生的一切記下來，回頭告訴薇，也許她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布萊恩一直等到路易吹滅蠟燭，和衣躺下，這才悄無聲息地從雜物中退了出來。他像一抹鬼影，瞬間消失在了石階上。

    布萊恩沒有看到的是，在他離開后的下一秒，路易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一只不足巴掌大的蝙蝠飛進(jìn)地下室，停在了他的手腕上。

    路易坐起身，取下蝙蝠的一只眼睛，丟進(jìn)了身畔的木盆中。木盆中的水漾起漣漪，很快將門外的景象展現(xiàn)了出來。

    原來剛才在外窺視的是一頭冰原狼。

    路易收回水中的眼睛。他的神色并沒有放松，他想起了小丑問的那句話。

    他看到你的臉了么？

    路易也不確定，諾蘭到底有沒有看清他的臉。

    但他很清楚，如果諾蘭沒有認(rèn)出他，那么他不可能活著回到這里。

    ***

    白薇在一個(gè)飄著小雨的午后再次來到了國王十字街的那家咖啡店。

    咖啡店內(nèi)依舊沒有一個(gè)客人。

    塞翁不在，只有芬套著圍裙坐在吧臺后。白薇推開玻璃門的剎那，從他的眼里讀出了幾分意外。

    “是你?！狈覔P(yáng)起嘴角，“歡迎。”

    白薇笑著說：“就只有你一個(gè)人？塞翁呢？”

    芬站了起來，和氣地說：“你想找塞翁嗎？”

    白薇搖搖頭：“我是來喝咖啡的，這次我會付錢?！?/br>
    “塞翁的朋友，不用付賬?！狈仪纹さ卣Ａ苏Ｑ?。

    “這樣嗎，那我下次還來?！?/br>
    “歡迎之至?！?/br>
    白薇坐在上次那個(gè)靠窗的位子，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不多時(shí)，咖啡便送到了她面前，這一次，還多了一疊黑森林蛋糕。

    “贈品?！狈倚Σ[瞇地說。

    白薇露出驚喜的神色：“謝謝?！?/br>
    芬送完咖啡后便回了吧臺，并沒有像塞翁那樣與白薇攀談。這樣英俊且靦腆的男人，任哪個(gè)女人都不會對他心生防備，誰能想到他就是小偷口中的雇主呢？

    白薇拿起咖啡啜了一口，突然耳朵里響起細(xì)微的聲音。

    “別喝！這家伙下藥了怎么辦？”

    是蓓姬的聲音。

    白薇安撫似的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耳釘，低聲道：“放心?！?/br>
    在得知白薇要再度造訪這家古怪的咖啡店后，安格魯?shù)热艘恢戮芙^，直言如果她非要去，得再帶上一個(gè)幫手。

    白薇爽快地答應(yīng)了這個(gè)要求，但她沒有帶上格斗組的任何一個(gè)兄弟，而是帶上了蓓姬。蓓姬的本體是眼珠，她讓蓓姬化出本體，偽裝成她的耳釘。

    蓓姬從未想到自己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白薇喝了半杯咖啡，從書架上取了一本小說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芬安靜地待在吧臺后，也不催促，似乎樂見白薇在這里待下去。

    時(shí)間不知不覺過去，傍晚很快降臨。

    白薇伸了個(gè)懶腰，對芬指了指后院：“我去一趟盥洗室。”

    芬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忙著他自己的事情。

    白薇熟門熟路地穿過走廊，來到了盥洗室。她走進(jìn)門，凝神聽了片刻，接著擰開了水龍頭。

    在嘩嘩的流水聲中，她來到了盥洗室的窗邊。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奇形怪狀的雕塑群沉默地立在土地上。

    蓓姬驚道：“天啊，真有這么邪門的東西?？墒寝保鼈兛瓷先ゲ幌袷怯X醒的樣子。”

    蓓姬和希德得出了同樣的結(jié)論，那么這些雕塑看來就只是雕塑了。

    此刻，雕塑群們一動不動，與白薇上次看到的一般無二，距離窗子最近的那個(gè)貓臉蛇身雕塑也依舊是那副耷眉閉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