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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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大哥見這小人兒說的一臉正經(jīng),又兼之連日趕路的陰霾,好奇心思加上找樂子的想法,杵著樸刀木柄連頭都沒轉(zhuǎn)的招呼了一人,“季二,來,給這小子端到前院驛門邊上去,哦,給他把頭上草拔了,免得叫貴人以為這是個買賣?!?/br> 自古文武相沖,這差大人能保證罪眷的命,可不負責(zé)保護罪眷們的自尊,凌太師朝前再威風(fēng),其孫要去乞討,他焉有阻攔的道理? 成全就是他最大的善意,樸刀往胸前一抱,看好戲。 凌湙在那個季二到跟前之前就將頭上的草撥了,雨落時他拱在草木堆里睡了一覺,想來頭上的草就是那時蹭上的,他人小腿短,三步也蹈不上別人一步,故此被人一路揪來揪去的也習(xí)慣了,端字是從前親近之人搬他時的小意溫柔,他一時沒改過口來,落在衙差大哥嘴里就成了嘲諷,到季二拎著他后脖頸子上的衣服出了柴房門時,那種落差才真正在他心里咂摸出味來。 也是,他一個罪臣余孽,很配不上再用這個“端”字了。 “罪臣余孽”四個字叫凌湙又心梗了下,眼角余光對上前來試圖阻止他出去的女人,冷漠又憤恨。 他半個字都不想與她們招呼,非常順從的就被季二給拎出了柴房。 到底不是真正的凌家骨rou,那婦人把樣子做了,盡了一個阻止不及的無助模樣,縮頭耷肩的又退回了原位,至于其他凌家女眷,漠不關(guān)心的垂著頭,只最里面的一個白發(fā)老太太目露焦急,可惜自身難保,力所不怠。 凌湙知道自己可能誤恨了她們,可任誰被灌了幾日的蒙汗藥,暈暈乎乎被帶離熟悉的家,熟悉的人身邊,也是會惱火發(fā)怒的。 他又不是三歲……是,他現(xiàn)在是個三歲小兒,可他又不是傻子,聽得懂人話,理解得了意思,不管出于什么樣的變故導(dǎo)致了他現(xiàn)在的處境,他作為受害者,理當(dāng)知道其中的原由,而不是被蒙在鼓里當(dāng)傻孩子處置了。 那群罪臣家的女眷太小瞧他了。 凌湙被季二拎到了驛站大門邊的矮檐下,而發(fā)令的衙差大哥則隔著柴房前的柵欄門瞧熱鬧,抱著樸刀倚著墻角,一臉的等戲來的姿態(tài)。 之前雨勢湍急,矮檐下也不能幸免的積了水,凌湙一屁股蹲坐下去,身下衣裳立馬濕了一片,季二抱著刀閃身離開,一個眼神也沒給他留。 這是個悶葫蘆的漢子,以發(fā)令的衙差大哥為首,算是這一隊押囚差役里的二把刀。 驛站門前的紅燈籠被雨打滅,里面伙計忙著招呼突然增多的客人,一時間也沒人注意到這一角多了個孩子,等凌湙將停在院子里的馬車都認了一遍,悲催的發(fā)現(xiàn)并沒有相熟的人家標(biāo)識,就連來回忙碌的仆從,也沒有臉熟的。 作者有話要說: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開文啦! 走過路過點個收啊! 第2章 第二章(改白話) 京畿重地,皇城根下,柱國侯寧家的門第非一般人家能攀,凌湙作為侯府世子夫妻的老來子,更不是三五品官家的夫人能隨便見到的,他所熟悉的面孔都是超品的老夫人,一二品的當(dāng)家貴婦,遠不是這些擠夾在小小驛站里的太太姑娘們能比的。 一時間,凌湙不知是該樂還是該哭。 樂是因為他終于意識到了這輩子的胎投的極貴,哭是因為他現(xiàn)在的處境困頓,無人相幫,這些來來往往的人馬車從,不會有人相信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孩說的話,再有裹挾他的那群女人給他備書的癡兒二字,連押送犯卒的衙差都不相信他來自柱國侯府。 凌湙捧著臉陷入了深深的郁卒。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凌湙心里其實已經(jīng)串聯(lián)出了真相,只是不甘心作祟,想要找路回去問個究竟。 憑什么呀? 他好不容易憑著運氣投準(zhǔn)一次胎,托生成了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結(jié)果福沒享兩年,他竟然被綁進了發(fā)配隊,成了罪臣之子。 西北荒漠,那是人能呆的地方么?他還是個孩子,苦難不該追隨著他,世事再無常,也不該苛待一名為國捐軀的英雄,他就不能憑投胎的技術(shù)活,享一次人間富貴? 太欺負人了! 凌湙氣的臉頰鼓鼓,換著兩只小手輪流撐臉,半個身子被驛站里的燈火照著,朦朧里透著成年人的憂郁,讓不小心發(fā)現(xiàn)這一角的兩個孩子看出了趣味,攜著手?jǐn)D到了他身邊。 “你擱這坐著干嘛?地上有水,涼慌慌的?!?/br> 凌湙一抬頭,對上了說話的小姑娘,兩個小圓髻子各扎著銀白的花,這孝妝打扮,該是持的孫輩禮。 與這小姑娘相伴的另一男孩則是腰上扎了孝布,與凌湙這滿身重孝相比,凄涼感顯然輕了許多,那小男孩面露憐憫,“你是父親亡故了么?這是扶棺回鄉(xiāng)么?” 凌湙低頭往身上看了眼,搖頭,“我冷,沒有衣服,這么裹著暖和?!?/br> 他這身體才三歲,之前養(yǎng)的精貴,就算被裹著饑一頓飽一頓的,也沒減損他身上的貴氣,與此時的處境一對比,竟顯出無比的可憐可愛來,萌噠噠的透著讓人搓一把的癢來。 小姑娘防備心不重,聽他說冷,立馬開始脫身上披著的小斗篷,還是旁邊的男孩懂點事,阻止了她的動作,解了自己身上的青色外褂,“給他穿我的,你那斗篷不合適,他一看就是個男娃娃呢!” 沒費吹灰之力,凌湙得到了件厚實的外褂,小姑娘沒能幫上忙,對上凌湙的大眼睛,自覺開始掏荷包,扒拉著包里的東西,在凌湙渴盼的眼神下,扒拉出了塊糕點,高興的舉到凌湙面前,“你要吃么?很好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