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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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淼:吹牛居士說這圖里有金礦,給我看了一眼后就燒了,得意的說他所有的東西都記在腦子里,不留書畫招禍,我偏要給他留一張。 爾后陸陸續(xù)續(xù),凌湙竟先后翻了有十余幅,該怎么說呢?這田旗絕對是個人才,而姒淼也絕對是個吐槽彈幕樂子人,幾乎每一幅畫后頭,都有她的小紙條。 其中最準的一張是這樣說的,某人既想得重用,偏又擺的淡泊孤高,就典型的是個想立牌坊,偏偏卻打不了基的深閨怨婦,嗬,這就是文人! 凌湙握著這些小紙條,頭一回生出救不回人的惋惜,這姑娘太有趣了,是個身陷囹圄,卻很會開導自己的樂觀人,這種性子只要不是碰上致命的打擊,她此生都不會有抑郁輕生的念頭。 太可惜了。 酉一背著人與凌湙咬耳朵,“主子,這些……”難道就是田旗在十里亭那邊炫耀的圖冊? 凌湙繃著臉將手中畫卷了卷,頭一點,“都收起來,帶走。” 怪道姒淼臨死前特意要把盈芳樓點出來,當時田旗就在亭里,她可能有話不好直說,又怕他干不贏讓田旗跑了,只能這么隱晦的提了一嘴,他今天要不打盈芳樓前過,也根本沒想來。 田旗的書房,家里家外都叫他翻過了,非但沒找著,還差點引了紀立春注意,凌湙都準備事后再派人來挖,沒料居然會在這里見到了臨摹本。 這田旗大概是沒人可炫,只能對著個以為不通畫的姑娘聊sao,結果叫人姑娘背地里給鄙視的不行,一通復原,直把他畫了燒,燒了又畫的東西,全給留了下來。 真人算不如天算。 花娘抹著眼淚來到凌湙身邊,福身道,“公子,奴家們已經替姒淼收拾好了。” 凌湙回頭,一步步靠近臥榻上的姑娘,輕紗挽帳的羅漢床上,打扮精致如睡著的姑娘,閉著眼安靜的躺在那里,雙手交握于腰腹,蔥蔥玉指因為有琴弦勒的傷,被她的姐妹用紗套給纏了一圈,上面戴有細釧金寶,應該都是她生前的飾物。 女孩正值妙齡,放他那個時代,正是青春飛揚的時候,青絲挽釵,羅裙鋪撒,薄粉敷面,胭脂珠唇,若眉宇能如常飛動,該是個怎樣多彩的姑娘,才情與樣貌一樣不缺,差的也就是投生的運氣了。 凌湙望著她道,“謝謝你的畫,我還是那句祝福,愿你下輩子能投到我曾在的世界,那里能有你想要的一切,就是你最愛的吐槽,也會有同道與你一起頂在彈幕上交流,你肯定會喜歡那里的,姒淼,恕我現(xiàn)在沒能力送你歸鄉(xiāng),若有機緣,我會幫你找到那個鄰家哥哥,讓他帶你回家?!?/br> 之后,花娘關了盈芳樓,帶著樓里的姑娘跟在凌湙的馬隊后頭,一直將姒淼送到玉門縣外的一座山里,酉一忍了又忍,跟凌湙求情,“主子,能不燒么?姒淼姑娘已經這么慘了……” 凌湙之前燒人,燒的都是他們打敗的對手,于是就造成酉一對燒人的忌諱,或者古人對火葬都有忌諱,認為死后不入土是為不吉,會無法投胎。 凌湙看著搭建好的火架子,告訴他,“萬一有一天你也死了,我會一樣燒了你,酉一,躺在地下受蟲蟻啃噬,腐爛的面目全非,然后還要擔心窮的吃不上飯的掘墓者,來挖隨葬品,拋的尸骨四野散亂,你選哪樣?” 酉一腦中隨著凌湙的話描放了一遍場景,抖的毛嗖嗖的搖頭,“那我還是選火葬吧!” 搭建好的火架子旁擺放了姒淼生前最愛的琴,抬著姒淼的兵將她往上放,一點點推入中心火點,盈芳樓的姑娘哭的泣不成聲,花娘背過身去不忍看,凌湙抄著手站了一會兒,對那些姑娘說,“你們給她湊一首曲子送送吧!” 無孝子摔盆,總該有哀曲相送。 那些姑娘愣住,紛紛點頭,忙亂的從馬車上往下搬樂器,這是她們賴以生存的本事,到哪都不忘帶著的隨身物。 火起時,哀樂陣陣,伴隨著那些姑娘的吟唱,一起打著旋的升了空。 姒淼陷在了火里。 …… 幺雞領著與他匯合的杜猗一齊往玉門縣趕,路過一處山道的時候,遠遠的,聽見了他最熟悉的聲音。 “……誰家墻頭有梅,自芬芳,人間一場煙火,你曾盛開過……江南花已凋落,怎堪再斟酌……” 那些姑娘彈完了曲,都往火焰里拋了東西作為祭禮,就連酉一,都摘了刀上的紅殷穗子送了過去,凌湙望望四處投來的目光,上下摸了一遭,發(fā)現(xiàn)都是他娘親手給他備的生辰禮,他唯一能送的只有銀票,且還只有小面額的,大的全在蛇爺那邊。 這下連酉一都覺得凌湙過于冷情了些,這才剛拿了人家臨摹的畫呢! 沒辦法,凌湙只好板著臉道,“那我也給她送一首曲子吧!” 琴都是現(xiàn)成的,他掀了袍子往地上一坐,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當口,撥了琴弦就把《人間煙火》給唱了一遍。 他聲音只要不故作老成,就是標準的童子音,而這歌的女聲又最是催淚,哪怕他沒有故意煽情,憑著調和詞,那些剛止住淚的姑娘又哭的一個個抱頭,紛紛癱倒在地。 就連酉一和他的那些親衛(wèi),都忍不住紅了眼眶,這一方天地都統(tǒng)統(tǒng)陷入了悲傷之境。 凌湙正慶幸沒人奇怪他唱歌的舉動,默默吐氣逃了一場尷尬,結果,幺雞一嗓子給大家吼回了神,“哎呀爺,我就知道這聲音肯定是你的,還說沒有新歌,剛才唱的是啥?遠遠我也聽的不真切,你再給我唱一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