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攙著老秋族長安慰，“都說了沒事，秋老，得失心別太重嘛！萬事開頭難，我都不失望，你也別自責(zé)，這窯是我們大家的心血，不是你一個人的責(zé)任，聽我的，馬上把殘窯清了，咱再繼續(xù)砌新窯開燒，不就費點子泥巴和柴禾么？咱現(xiàn)在有的是人，做起來快的很?！?/br>
    老秋族長嘴巴動了動，終是沒忍住，“費了不少錢，這么些人管吃還管發(fā)工錢的，一窯燒毀，得損失很多錢??！”

    凌湙就哈哈笑著拍了拍他，指著城北自己住的地方，“您忘了？咱現(xiàn)在有豆油，每天那邊小作坊能榨個百多斤，供了咱們吃喝后，還有余，這兩天聽說往四周村落賣的老好了，每天都有人守在村口等咱們的馬隊去，沒事，別擔(dān)心，我有錢，您盡管燒，燒塌多少窯我都不怪你?！?/br>
    老秋族長張了張嘴，把你一斤油才賣十幾文錢的話咽進(jìn)了肚子里。

    依然是先撬開窯頂往里覷，可這窯卻沒有熱浪噴涌出來，大家等了半天，窯里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一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凌湙也跟著緊張道，“這是成了？快，把窯門撬了看看?！?/br>
    回過神的眾人七手八腳上前，排成長龍接力似的將砌窯的巖石碎塊挪開，扒了糊在上面的泥巴殼，終于在一片期待的眼神里，碼的整整齊齊的磚塊露了出來。

    有人情不自禁的喊了聲，“沒碎?！?/br>
    是沒碎，但顏色很斑駁雜亂，青紅白三色交加，青的少，紅的多，白的間門隔在青紅之間門。

    老族長喃喃道，“這是泅水少的一窯，看來確實是水沒泅到位的問題。”

    凌湙捻著一塊磚細(xì)看，跟著點頭，“確實，應(yīng)該是水沒泅透，秋老，你這水量當(dāng)時放了多少，有記么？”

    老族長點頭，“記了，記了，三窯不同的泅水量，我都記的實實的。”

    凌湙捏了一下，笑道，“這也不算全無所獲，這些燒壞了的磚可以用來鋪地嘛！剛好，把這些碎磚鋪個走人的道出來，省得下雨沾一腳泥的，廢物利用?！?/br>
    他這心態(tài)，讓好些人跟著松了口氣，紛紛笑著贊他，“還是城主想的周到，這磚鋪地剛好，也不算浪費，呵呵！”

    接著大家又去開了最后一窯，而耽誤的這些時間門里，最后一個窯上已經(jīng)完全失了熱氣，人手就能觸上窯壁，卻只能感受到些許溫?zé)幔铚櫽浵铝巳齻€窯之間門的時間門差，以及窯壁撬起時的溫差，心里默默估算著磚窯內(nèi)外的溫度對比。

    可能已經(jīng)有過兩窯開的經(jīng)驗，這最后一窯開的時候就非常麻利快速，又有凌湙這態(tài)度擺著，眾人也沒了一開始的提心吊膽，俱都平靜的等著看結(jié)果。

    窯門一開，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排排品相完好的青色磚墻，碼進(jìn)去是什么樣，開出來還是什么樣，眾人靜默一瞬，突然爆發(fā)出巨大的歡呼聲來，一疊聲的互相擊掌相告，“成了，成了，燒成了，這是青磚？是青磚，絕對就是青磚?！?/br>
    凌湙笑著點頭，拿過遞到眼前的青磚細(xì)看，又對著地上磕了磕硬度，在眾人眼巴巴的注視里宣布，“是青磚，咱們燒出來了。”

    嘩~

    人群一下子鼓噪了起來，喜悅?cè)緷M了眉眼，激動的互相擁抱在一起，就連老族長也忍不住濕潤了眼眶，扭著頭抻了一下，也跟著咧了嘴。

    凌湙最后總結(jié)，這最后一窯開的時機(jī)當(dāng)是最對的，沒有趁熱開，水泅的也到了位，整個窯的內(nèi)外溫差當(dāng)是持平，少了熱漲冷縮的爆率。

    老族長不懂他說的啥內(nèi)外溫差熱漲冷縮的，只用最簡潔的話總結(jié)道，“趁熱泅水，浸透滿窯，然后等窯自然冷卻，之后再開?！?/br>
    有了一窯的成功，接下來，就是加大人工投入，老秋族長為了能讓油坊早日開工，直接開了十個窯口，拉了全族老少進(jìn)磚窯坊幫忙。

    凌湙這下徹底從磚窯坊脫離了出來。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斬-馬刀

    北境的冬天格外漫長, 明明已經(jīng)打了春，卻轉(zhuǎn)頭又開始落雪, 冰凍的土地因為有了鐵鍬鐵犁耙的幫助, 無論是開荒，還是挖土拍磚，都變得簡單了些。

    屋外的寒冷抵不住邊城百姓的熱情, 因為凌湙，他們整個冬季沒有再受過食不裹腹的困擾, 哪怕外面的天再冷雪再大，也擋不住他們上工掙錢的心, 而且，自有了煤爐子之后，連最可怕的夜幕都變得可期了起來，因為大家都知道, 隔了一道門的內(nèi)外，是冷暖兩個季。

    鐘樓那邊已經(jīng)貼出了告示，開荒出來的田畝歸他們個人所有，原城南城東的百姓是沒有土地的, 被拉去開荒時也都以為, 所有土地將歸為城主名下, 這告示一張貼，當(dāng)即引起了兩門百姓的震動，圍在鐘樓那邊, 一遍遍的聽著書吏宣讀上面的條款，直聽到各人都會背了，才終于相信了這份告示的真實性，哪怕后面附加了一條, 開春后糧食將不再免費供應(yīng)的話，也沒人提出一點意見。

    夠了，這新來的城主已經(jīng)為他們做的夠多了，即使是最混賬的二流子也知道，在擁有絕對力量的城主面前，能得到這猶如天上掉餡餅的待遇，該知道滿足。

    于是，開荒的熱情只增不減。

    所有百姓都知道，城主搞出了豆油，他們不必辛苦的再去種黍粟這等難伺候的莊稼，鐘樓上的告示寫了，油坊建好之后，將敞開了收菽豆，城主鼓勵大家伙種菽豆。

    至于城西那片較為肥沃的土地，則被拿來種了應(yīng)季的蔬菜，邊城一年四季供應(yīng)給百姓的蔬菜，只有蕹菜和白菜，且一入冬后，就只有干巴巴的腌菜，新鮮菜是不可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