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凌湙的兵馬裝備，都是最精良且勝過御制兵械的好東西，所有坐騎均搶自涼羌上好戰(zhàn)馬，一跑起來就根本不是大徵馬場內(nèi)的普通馬可比，盡管裘千總極力拉近雙方馬距，也在兩輪奔跑中，輸了腳力，漸漸讓凌湙繞出了千余眾的包圍圈。

    他預感到了危機，非常強烈的危機。

    凌湙伏于馬背之上，側(cè)身瞄著落于圈外的兵馬，頷首發(fā)令，“殺光?！?/br>
    他不會給聞、關(guān)二人留半個人頭。

    武景同一直守在兩輛馬車旁，他與袁來運一左一右護著馬車往天子渡邊撤，眼中盡是遠處凌湙帶著刀營，如切菜砍柴般，收割人命，激出一身熱意，奔騰出滿心激蕩。

    邊城刀營的威名，震動北境，便是他自覺與凌湙親厚，也因機緣問題，一直未曾親眼見過刀營奔馬撞殺時的場景，如此血脈噴張之時，簡直恨不能參與其中，握刀的手都跟著不自覺的攥緊，口中時時震呼出聲，“好，撞、撞上了，殺！”

    裘千總的兵被沖散了，他帶著身邊僅余的數(shù)百人，與聞管事一左一右，試圖兜出凌湙的殺伐圈，可血霧蓬起的速度太快太密，他澆的一臉一頭血后，沖著聞管事大吼，“撤，快撤，我們殺不過他，狗日的，你們騙老子，這根本不是靠家發(fā)力的富貴公子，這是個殺神?！?/br>
    聞管事身前坐著凌譽，身周亦圍了上百眾，臉色也難看的不行，聲音吼出裂音，“我家閣老也未料得他竟有援兵，裘將軍，我們?nèi)硕?，靠上去，總有三分勝算的?！?/br>
    裘千總臉色難看，揮刀劈砍，卻被迎面罩來的斬馬刀砍的手臂發(fā)麻，酸痛無力，“不行，他們的刀太厲害了，你看看我們這邊，半數(shù)人的刀全卷了，手中無兵刃，如何能戰(zhàn)，你不撤，我撤了?！?/br>
    聞管事左沖右突，卻怎么也沖不出去，轉(zhuǎn)眼看向快到天子渡碼頭的車駕，指著那邊道，“裘將軍。截了那邊的馬車，不然我們誰也走不脫?！?/br>
    裘千總將手下兵堆在前陣，抵御凌湙兜頭兜臉的沖殺，直起身體果真看到了渡口邊的車駕，對著聞管事道，“那你抵著這邊，我去。”

    聞管事望著越來越近的刀兵，與仿如殺神般的少年，心驚之余生出狠意，勒馬掉頭，將所有刀兵轉(zhuǎn)向，全然棄了防御，跟著裘千總的馬后，直直沖著渡口就去了。

    凌湙面色漸顯駝紅，酉一跟在身后擔憂道，“主子，您回隊尾休息一下，剩下的屬下們來就好。”

    人頭再多總也有砍完的時候，戰(zhàn)事并不如外人看的那樣緊張，這是一場幾無懸念的戰(zhàn)斗，京畿營的兵根本沒有所謂的戰(zhàn)意。

    安逸的生活，早消磨了他們的戰(zhàn)力，且早有營兵不出cao的傳聞，如今一接觸之下，那軟綿的刀槍，真就無半分威脅力。

    起碼在他們看來，京畿營的兵不具有與之一戰(zhàn)的資格。

    凌湙望著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的兵力，捂嘴咳了一聲，發(fā)令，“傳令下去，速戰(zhàn)速決?！?/br>
    杜猗跟在旁邊皺眉急問，“主子這是怎么了？”

    臉色不正常的紅。

    凌湙揮刀將近前的兵砍翻，“廢話這多，敢緊殺完了事。”

    渡口那邊有武景同和袁來運，他并不如何緊張車駕，只是近千的人頭太多了，砍到最后連馬下腳處都沒有，若有可能，他也不想這樣單方面屠戮，可一想到聞關(guān)二人手里有這么多兵，事關(guān)之后的京畿布局，他不能將這些人留給他們。

    所以，只能費些力氣，一起砍了。

    武景同望著調(diào)頭沖著他們來的兵馬，一時不知是笑是嘆，與袁來運攔在馬車前，護著胡濟安和陳氏所乘車駕，左右領(lǐng)著直往渡口上引。

    聞管事追著裘千總的馬吼，“抓住寧侯寧侯夫人，不然我們都得死?！?/br>
    他看出來了，凌湙這根本不打算放一個活口離開。

    裘千總扭頭目眥俱裂，“你瘋了，怎么一條后路不留？”

    那越砍越近的長刀，如死神的鐮刀一樣，一揮下去倒一人，如此不用片刻，他手中便要沒人了。

    聞管事不理，只顧往渡口邊沖殺，頂著前面兵勇的后背，漸漸靠近了碼頭，陳氏和胡濟安被人扶出來進了小船，寧侯父子也被人夾著丟進了船倉，凌彥培無知無覺的也躺在倉內(nèi)，接應的船只拋繩欲走。

    武景同與袁來運留在碼頭岸邊殿后，凌湙帶人從后抄底，聞管事和裘千總背靠背陷入苦戰(zhàn)，眼看兩只小船將要離岸走遠，聞管事急了，攏著身側(cè)數(shù)匹無主馬騎，對著它們的屁股就砍了下去，攆著它們?nèi)胨继?，方向直沖飄搖的船只。

    凌湙奔馬靠近，一刀掀了擋路的兵勇，對著聞管事的后心就送了一刀，卻沒能攔住瘋跑的馬匹，在武景同驚慌的叫聲里，眼睜睜看著兩只船被下了水的馬撞翻。

    “娘，胡先生?！?/br>
    袁來運離船最近，船翻一刻時他便立即跳了水，一頭鉆進水里給陳氏墊了腳，順手拉著胡濟安托出水面，武景同一人擋在岸前，長刀揮舞的密不透風，直到凌湙與他匯合，解了他被圍之困，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多處流血受傷。

    “伯母怎樣？您沒事吧？”

    他嚇的臉色發(fā)白，身上多處刀傷，都不敵陳氏落水那一刻緊張，凌湙可是親口囑咐過他，若他沒能保護好陳氏，大概只能自刎謝罪了。

    陳氏被袁來運扶上岸，抖著身子搖頭，“無事，你們莫慌?！?/br>
    后爾立刻回頭，驚道，“侯爺，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