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羌主被這兩個字眼氣的身體發(fā)抖，可無奈從兵力，還是部族綜合實力上講，他確實略低一籌，可這一籌也是涼王多年侵吞不了，維有籠絡(luò)的實力，更是他維持住兩族平等地位的倚仗，然而涼王孫的態(tài)度，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等涼王升天，涼王孫即位，這形勢就會打破，縱使羌族能反抗出逃，實力卻會受到降維打擊，有被人趁虛奪部之嫌，這是不能接受的。

    必須要開始積蓄實力，等待反向吞噬機遇，老涼王歸天日，便是他們與涼王孫重新洗牌時。

    于是，每輪由羌族部接手西炎城時，他都會囑咐來監(jiān)管的將軍或兒孫，盡可能的從西炎城撈取利益，哪怕刮地三尺，也要充裕羌族內(nèi)部所需，而涼王帳所屬部從，亦有樣學(xué)樣，整個西炎城從此便成了兩大族的利益中轉(zhuǎn)地，而江州就是他們的最大供貨源。

    涼羌部的內(nèi)里糾紛，在西炎城內(nèi)不是秘密，遠離王庭的管束，發(fā)生在這里的械斗，總以成堆的人頭作比，每到換崗日左右的一個禮拜，城中的角力臺上，總能抬下數(shù)具兩族勇士的尸體，并樂此不疲以為最爽的打臉方式。

    凌湙望著黑如鐵塔，壯碩高昂的幺雞，角力臺上，當(dāng)有他的一席之地。

    “幺雞。”

    帳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移向幺雞臉上，就見幺雞垂手而立，大臉憨然展出個笑，“屬下在?！?/br>
    “我欲派你入西炎城，上角力臺與人生死搏斗，你可敢？”凌湙凝目定定望著他，聲音緩緩而出，似征詢，卻帶著不容推諉的堅定。

    幺雞立即單膝跪地，拱手聲震如雷，“敢，屬下定不負主子所愿，角力臺上傾盡所能，生死無悔?！?/br>
    他這些年被齊葙教導(dǎo)的有了模樣，人前應(yīng)答很有章法，縱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私底下什么德性，可面上的規(guī)矩，卻終做的有了一軍頭領(lǐng)的風(fēng)范。

    凌湙點頭，垂目定定望著他，“我自是相信你個人的戰(zhàn)斗實力，縱那角力臺上會有諸多涼羌勇士接力而上，我也相信你能站到最后……”

    幺雞抬頭齜牙瞇眼，點頭肯定，“那必須的，屬下這身功夫全得您親自教導(dǎo)，若輸了，屬下可沒臉回來，主子放心，無論他們上多少人，我都是最后的贏家。”

    帳內(nèi)諸將默不作聲，其實心底無不羨慕，正如幺雞自己說的那樣，能得凌湙親自教導(dǎo)的，獨他一個，其余人亦有寥寥指點，唯有幺雞得他全力培養(yǎng)。

    凌湙見他洋洋自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微皺了眉頭斂聲道，“可你的生死斗……不在角力臺，幺雞，角力臺上有規(guī)矩，一對一，我自信你無有人可匹敵，可下了角力臺，你便四顧無援，只能憑自己本事沖出圍城了，幺雞，這是一場孤立無援的戰(zhàn)斗，我需要你不止在角力臺上活下來，更想你能在危機關(guān)頭，有沖出千萬人包圍圈的勇氣，哪怕最后……我也希望你不失了這一身勇武，昂然立于天地，你懂么？”

    幺雞瞪著眼睛，有一瞬間沒反應(yīng)過來，卻仍習(xí)慣性的點了頭，“我懂！”

    凌湙起身，慢慢踱步到他面前，拍了下他的頭頂，搖頭，“你沒懂，幺雞，這一次沒有人會去救你，我也不會，哪怕我就在城外，只要你出不了那個城，我就不會去搭救你，要么你自己從城里出來，要么你就壯烈赴死，我……不會受任何人脅迫，包括你，所以，我這次的軍令是，不許被人活捉，可明白了？”

    帳內(nèi)空氣陷入死寂，所有人與凌湙一樣，將眼神定定的落在幺雞身上，而幺雞仰頭望向凌湙，半刻后張嘴，“幺雞明白，可以活著站到主子面前來，不能活著被人捉去下主子臉，我懂，我肯定不那樣，主子放心?！?/br>
    凌湙垂眼望著他，攸爾搖頭笑了一聲，拍了拍他腦袋，“這不是面子問題，算了，你要這么理解也行，幺雞，這兩日你便在帳中待命，別往四處瞎溜達了，我會隨時派人去找你的?！?/br>
    等眾人離開，薛維方上前與凌湙說話，“主上這是決定了？幺雞可是您親自培養(yǎng)的刀，一個西炎城，不值當(dāng)這樣的損失。”

    凌湙在帳中四顧，眼光頓在一張火紅的裘領(lǐng)上，那是幺雞獵的紅狐所制，巴巴的求了揉制皮革的好手，給他做了條圍脖，當(dāng)寶一樣的送他當(dāng)生辰禮。

    “可是想要一舉擊殺掉涼王孫，沒有幺雞的實力，普通人辦不到。”

    薛維大驚，轉(zhuǎn)到凌湙面前，愣愣的與之對視，“主上，現(xiàn)在不是激怒涼王的時候，烏崈圖霆是涼王的軟肋，他一死，涼王必會傾其所有來犯，大徵國力……”

    凌湙捻著手指，亦望著他，“誰說是我大徵軍動的手？”

    說完遂移步回案桌前，“請先生起筆替我修書一封，我要約見鄂魯?！?/br>
    酉五的信姍姍來遲，在凌湙與鄂魯約定見面前一夜，終于送進了帳。

    凌湙沉默的看完了信，伺候在一旁的酉一見狀，立即上前詢問，“主子，薛先生請見。”

    虎牙已經(jīng)鋪好了床榻，侍立在一旁，凌湙現(xiàn)在的生活瑣事皆由他照顧，丐團也都交了他手上，蛇爺徹底丟手養(yǎng)老，身體也已至油盡燈枯狀，目前全靠了左姬燐的藥保著，平生所愿，大概是希望能在最后的日子里，看到幺雞成家。

    “請先生進來?！?/br>
    凌湙披了衣裳往茶棋桌前走，酉一重新點了爐子，卻沒煮茶，而是溫了一壺濃豆?jié){，“主子已有數(shù)日不曾安寢，夜里喝茶提神難眠，這豆?jié){是小廚房新磨的，您少許用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