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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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景同那邊的進展有酉二跟進,掣電回到他身邊, 歇一日又領(lǐng)密函出走,因為營中滲了朝廷的眼睛,再行事時,便不如之前隨意,連派出去的令兵探馬, 都要迂回前往目的地。 凌湙要動西炎城北線駐兵, 又不能讓朝廷的人知道, 他早將兵力駐扎進了北防線, 掣電此去便是帶著他的印信,去與薛維交接,準(zhǔn)備調(diào)兵策應(yīng)武家軍。 只要武景同那邊不出錯, 順利謀到江州兵來助,開個西炎城南門并不足慮,在有幺雞和杜猗作內(nèi)應(yīng)的前提下, 他只需要考慮如何能讓這幾萬江州兵,合情合理的“反水”, 在天下人面前“投奔”涼羌。 與姜天磊一樣,他并不準(zhǔn)備放這批人回去,鬼霧碑林那邊長年需要開采礦石,有現(xiàn)成的免費勞動力送上門,他為何不要? 兵隨將主,坐實了這個,姜天磊,甚至連同整個姜氏,都將洗不脫勾聯(lián)外敵的罪名,屆時,哪怕五皇子真的在江州自立,他這聲名不會因為皇族身份而消,便要稱王稱霸,也不會有理直氣壯的拿順應(yīng)天命來糊弄人。 古人搞事,總愛舉感召天命的大旗,凌湙此舉就等于是扯了這層皮,讓他之后的所有言行,都冠以立身不正的危石上,阻隔了他在江州以外招兵買馬的可能,連眼光長遠,或稍微睿智點的合作者,都可能招不到。 掐死了江州以財動人,向外擴張的美夢,便要招,也讓他只能在歪瓜劣棗里挑。 凌湙的未雨綢繆永遠讓人招架不住,當(dāng)然,五皇子若是聰明,棄江州一地回京畿,實打?qū)嵉呐c太子爭斗,他的聲名非但不會受江州拖累,反會得讀書人好感,便是最后敗了,亦死尤容,就看他在聲與勢之間如何選擇了。 回京畿他不一定會死,尤其在這個時間點,哪怕回去做做樣子,都能搏一個孝廉之名,太子再想要他死,都會因為他此時身后的江州勢力,而生忌憚之心,但他若一定要先去江州,不顧皇父安危,又有凌湙為他準(zhǔn)備的反水大禮包,局勢便來到了成王敗寇身死道消的抉擇里。 總之,前面的坦途里藏著殺機,后面的坑洞里埋著荊棘。 “唉!”武大帥一聲嘆息,“……五殿下終究走了急功近利的道,十年幽禁也沒能讓他學(xué)會隱忍,以為江州那么好進的,豈不知人家正等著用他當(dāng)出頭鳥呢!” 為消磨武大帥等待的焦慮,凌湙休息好之后,便來與他喝茶下棋消磨時間,閑話家常之后,不可避免的又繞到了軍政布局上。 二人思維不盡同,在忠君與忠己之間爭執(zhí)不下,便是武大帥逮著契機,想要將忠君?;实睦砟罘N植入凌湙腦中,也禁不住凌湙會用天下大勢當(dāng)棋盤,與他分說目前朝局,宏觀與細(xì)節(jié)方面往往過于驚駭,而讓武大帥斷于勸導(dǎo)之間,進一步聽迷了心,沉浸于凌湙所推導(dǎo)營造的假設(shè)當(dāng)中。 “湙兒與五殿下有隙?” 對于凌湙從五皇子出京開始,就挖坑的行為,武大帥想來想去,不理解他的行為意圖,最后只能往有私仇上想,否則不能解釋他將要在,后續(xù)埋雷的一系列舉動根本。 凌湙頓了一下,親自上手往小紅爐中添炭,往吊手銅壺內(nèi)添水,等壺坐爐上之后,才沉吟著道,“也非什么大仇深隙,不過是站在大是大非面前,為私己討一點利息而已?!?/br> 武大帥目露疑惑,捻須一想,方恍然大悟,“湙兒是在替令兄嫂討債?” 凌湙并未否認(rèn),反而聲音平平道,“當(dāng)年我三哥被押天牢,嫂嫂在去搭救的宮門前遇上他,先是遭奚落嘲諷,后皇帝突然要以腐刑懲治我兄,究因追本,里面都有他攪弄事端的手筆,我呢,也非什么寬仁大義的,但能夾著大義之名討一點私利,也是不吝出手的,怪只怪他非要一意往我槍口上撞?!?/br>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當(dāng)年他令人在宮道上抽的他三嫂鞭痕遍布,就該接受自己也有落毛鳳凰不如雞的一天,不過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罷了。 當(dāng)然,如此解釋,便顯得格局略小,可凌湙又不是個一味喜吹自己高尚的角,武大帥既然這么問了,他也不會裝不懂,帶點私心才不會顯得他過于孤高。 人情俗世之欲,鑄造rou體凡胎,若事事都高吼口號,冠以無私高義之言,那不僅活的像個假人,也讓親近之人心生疏離,事事無絕對,人且無完人,裝過了頭,反而會令自己曲高和寡,無可交心之朋。 且這大帳里,雖只有他與武大帥兩人,可衛(wèi)戍左右?guī)ず煾翘?,都是帥府親衛(wèi),不定誰就跟帥府幕僚有私交,凌湙放大自己的人性私欲,反而會令他們安心,至少他的行為舉止,仍在正常人之間,沒到銅皮鐵骨叫人無處下嘴的可怕境地。 他需要讓自己活的有人氣,世俗人情上不免俗,這樣才能有向下兼容的梯子,比如,不會因為自己能力強悍,就生凌駕于人之心。 凌駕于人,這個人,在他們看來便是武景同了,放大自己人性的弱點,也是保護武景同不受他們的sao擾和道德綁架,讓一點小小的瑕疵上身,也能換得自己部分安逸。 這種坦然連武大帥都很意外,怔眼看了他好一會后,才有感而發(fā),“北境有你,勢必固若金湯、穩(wěn)如磐石,為父……甚安!” 皇帝病?;杳缘南ⅲB同割讓荊北一地的旨意,同天到達,意外的,武大帥并未提要率兵入京請見陛下,兵逼太子行保皇之事,反而加快了對西炎城的收取腳步,或許在他心里,忠君與愛民的天秤已經(jīng)傾斜,在?;逝c保民之間,他選擇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