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既咬定是因?yàn)樗?，多花的費(fèi)用，我替他出了?！弊拐f著，一邊轉(zhuǎn)身朝后面的侍從伸了伸手。

    “小姐，你真的……”侍從一臉不可思議。

    “姑娘，不必如此！”少年也驚了一下，連忙想要制止。

    “我自己的錢想怎么花，你可管不著，”祝嵐嘖了一聲，對侍從催促道，“快點(diǎn)。”

    侍從忙不迭跑回轎子，在幾十雙眼睛的炯炯注視下，從里面拿出了個(gè)布質(zhì)錢袋遞給祝嵐，她掂了掂，竟是直接扔給了門外的一人，無視那人以及身后一群人的目瞪口呆，一邊道：“之前的一些碎銀，應(yīng)該有幾十兩，你們幾個(gè)分分吧?！?/br>
    “幾…幾十兩？”

    “碎銀？？”

    別說門口的人，街上圍觀的人大抵都是第一次聽聞，竟有人會(huì)把碎銀和幾十兩這兩個(gè)詞用在一起。

    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那人當(dāng)面打開錢袋，身后的人連忙圍上去看，緊接著又是一陣驚嘆和吸氣聲。

    少年也傻傻看著她，早已呆在了原地。

    “事情解決前，別再來找他麻煩?！弊怪怀蛄松倌暌谎郏挚聪蜷T口的人，淡淡喝令道。

    “是…是…是…”

    幾人在短暫的呆愣之后，立馬連聲應(yīng)和，再怎么說都拿人手短，從未一次性見過那么多銀子的普通百姓，就算剛才還有天大的意見，也都被嚼碎咽在肚子里了。

    “那現(xiàn)在，可以散了吧？”祝嵐微微一笑，悠悠地問，“畢竟在別人家門口呢。”

    “是是是，我們即刻走，即刻就走！”

    “大善人，姑娘，你真是大善人??！”

    剛才堵在門口怎么都不肯讓步的數(shù)人，在見到銀子后，態(tài)度猛然轉(zhuǎn)變，變臉如翻書，迅速聽話地紛紛散去，其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實(shí)讓人驚奇。

    祝嵐?jié)M意地看著他們知趣地離開，又轉(zhuǎn)向外邊街上圍觀的群眾，道：“各位熱鬧看夠了，是不是也該散了？”

    圍觀的人還在竊竊私語，眼見事情差不多結(jié)束，很快也各自散去，只是不少人離開前還在不停打量著祝嵐，想知道這位不知到底是出手闊綽還是傻的姑娘，究竟是何來路。

    沒多久，門前的人就幾乎走光了。

    只剩下還在門口的少年，祝嵐一行人，以及被隔絕在此景之外的岑淵和祝楓。

    “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少年愣愣地看著祝嵐，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會(huì)還你錢的…”

    “你還我？”祝嵐像是聽到什么好玩的話，幾步走近他，“你有那么多錢嗎？”

    “雖然很多，但我…可以慢慢攢…”少年支支吾吾道。

    “喂，我給你出這錢，是幫你消除麻煩的，不是讓你負(fù)債的，”祝嵐抿著唇笑了一聲，“況且，你知道我是誰，我住哪嗎？今日一別，之后你找都找不到我。”

    “我…我…”少年的臉竟有些泛紅，說不出話來。

    “行了，不用還了，我不差那點(diǎn)錢，”祝嵐無所謂地一擺手，“而且，我出來是辦事的，哪知碰上這檔事，就當(dāng)花錢消災(zāi)了。”

    “至于你家里的事，還請節(jié)哀?！?/br>
    少年默默垂下了頭。

    “或許我不該多嘴，關(guān)于你的經(jīng)歷，我不迷信，但如果你是因?yàn)橄忍祗w質(zhì)，對周圍人造成影響，要不試試修道吧，或許會(huì)有用，”祝嵐思索片刻，建議道，“先天體質(zhì)問題的人，我見的也不少。”

    “修道？”少年忽然抬頭，像是聽到一個(gè)很新奇的名詞。

    “我還有事，就走了?！弊购敛煌夏鄮匾晦D(zhuǎn)身，卻聽少年在身后喊道。

    “那個(gè)…謝謝你！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少年的語氣認(rèn)真而堅(jiān)持，“或許你不信，但今日這份恩情，我一定不會(huì)忘，也一定會(huì)報(bào)還給你的！”

    祝嵐只覺得這人天真得可愛，也當(dāng)真回頭，隨口道：“祝嵐，祝福的祝，山嵐的嵐，如果哪天你來玄海境，或許你就會(huì)知道我?！?/br>
    說完，她沒等少年說話，也沒去看他的表情，就隨意地回過頭了。

    少年先是頓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緊接著對將要走遠(yuǎn)的祝嵐喊道：“我叫孟莘，莘野的莘?！?/br>
    祝嵐還是沒有回頭，手臂在空中揮了揮，留給他一道逐漸模糊的背影。

    直到最后，祝嵐上了轎子緩緩離開，孟莘也在之后走進(jìn)屋內(nèi)，消失在門扉之后。

    空蕩蕩的街道，又只剩下了岑淵和祝楓兩人。

    岑淵幾步走向祝楓，祝楓看向他，沒有說話。

    剛才全程不發(fā)一言的岑淵終于再次開口：“都是關(guān)于他們的過去?！?/br>
    “還有嗎？”祝楓表情復(fù)雜，看上去有些疲憊。

    岑淵欲言又止：“你想聽嗎？”

    “不想聽，也不想看，”祝楓呼出一口氣，望向他，“有用嗎？”

    “或許早早離開南域，你就不用看到這些了?！贬瘻Y低聲道。

    “我能一輩子都不知情嗎？”祝楓語帶嘲意，“早或晚，只是時(shí)間問題罷了?！?/br>
    “但等會(huì)兒的畫面，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贬瘻Y遲疑一瞬，還是出言提醒道。

    祝楓掀起眼皮，默默看著他。

    “知道這座城叫什么嗎？”岑淵目光遙遙望向街道盡頭，主街上，依然可見來往的行人，雖是幻影，卻總無端地帶給人一種真實(shí)感。

    就好像這些人，都真實(shí)存在過一樣。

    事實(shí)上，也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