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哈哈哈笑起來。

    弘陽問：“皇瑪法，你是不是也覺得是騙人的？我說騙人的，姨姨們卻說真的有夜游神晚上到處亂逛。”

    康熙就給他講：“夜游神，傳說里有，《山海經(jīng)》有言，說有神人十六位，臂膀連在一起替天帝司夜，所以叫做夜游神，相對應(yīng)的還有日游神，和夜游神輪值?！?/br>
    這時(shí)候梁九功進(jìn)來，小聲說：“太子爺覲見。”

    康熙點(diǎn)頭：“讓他進(jìn)來吧?！?/br>
    弘陽趕緊從他懷里出來站在一邊，太子顯得很陰郁，給康熙請安之后，弘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太子請安。

    太子在康熙旁邊坐下，說道：“這陣子不常見你?。慷纪媸裁戳?？”

    “回一舅舅的話，玩了可多，玩秋千、球球、沙包……很多很多?！憋@得極其乖巧。

    康熙看得出來弘陽對太子很畏懼，這會都渾身繃著了，顯得很乖。隨后康熙把弘陽摟在懷里：“這小孩子有孝心，今兒孝敬了朕一張菜譜，就是過油的番薯丸子?！?/br>
    “是紅薯丸子。”

    “不用白薯是吧？”

    還有白薯？弘陽驚訝地看著他。

    太子問：“兒子剛才在門外聽到什么夜游神？您給孩子講故事呢？”

    這本是他的一句開場白，康熙心里瞬間惱怒起來，覺得太子這是示威來了，顯擺自己這里的事兒他能立即知道！

    這是窺視帝蹤！康熙心里忌諱這個，然而卻不動聲色，說道：“嗯，孩子小，對這些好奇?！钡皖^跟弘陽說：“早先說夜游神是十六位，現(xiàn)在漸漸地就變成了一位，說這位夜游神喜歡在夜里閑逛。容貌從早先的小臉頰、紅肩膀，變成了后來的威嚴(yán)高大。有人說夜游神公正威嚴(yán)，也有人說夜游神遇到就會倒霉，反正不同的時(shí)候有不同的說法?！?/br>
    說到這里，康熙擔(dān)心孩子對這些神神鬼鬼的太好奇，就說：“這些都是那些閑人說說而已，實(shí)際上是沒有的，當(dāng)作笑談就好?！?/br>
    太子的眼睛往他們祖孫那兒看了一眼，立即跟了一句，顯得意有所指：“是啊，有傳言說夜游神就喜歡到處打聽秘密，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若是有人晚上說幾句私密話就會被他給聽了去。正經(jīng)的神明誰會這么做？”

    這話聽到康熙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個意思，康熙雖然在微笑，但是內(nèi)心已經(jīng)篤定太子在盯著親阿瑪，瞬間如芒在背，心里憤怒至極。

    而太子真正的意圖是在暗示康熙京城里有一伙人和日游神夜游神一樣在探聽秘密。至于誰是幕后主使，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都是這些兄弟。

    然而父子溝通不暢，說話都是靠加密，甚至兩邊的接收器也都是有故障的，因此誤會進(jìn)一步加深。

    過了幾日海棠把兒子和扎拉豐阿留在園子里，帶著鹽寶和一群心腹回到了京城，又到了每年的年底了，喬老爺父子又要來了。

    海棠坐在陽光里，身上穿著扎拉豐阿的衣服，歪著頭讓抱殘守缺給她粘胡子。

    包嬤嬤在粘好了一半的胡子上摸了摸，跟海棠說：“格格，摸著跟真的一樣?！?/br>
    海棠說：“這是用頭發(fā)做的，當(dāng)然跟真的一樣，就是聞著有點(diǎn)臭，一位師傅給我用的粘膠？這味道也太沖了?！?/br>
    抱殘用一個比鑷子還小的物件把胡子一根一根粘上去，他也不說話，就默默地干活。但是此人年紀(jì)越大，臉上的皮膚越是皺巴巴的，眼珠子看人的目光越是瘆人。海棠就覺得他在端詳自己臉上胡子的時(shí)候，那動作神態(tài)跟地府的判官看著自己要宣讀審判結(jié)果。心里沒來由地緊張膽怯了起來。

    守缺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和抱殘相反，年紀(jì)越大皮膚越是紅潤光滑，這明顯是一種逆生長，海棠覺得這肯定是不健康的，要是不付出代價(jià)，康熙第一個去試一試。

    但是很多反而很羨慕，人家說這是鶴發(fā)童顏仙風(fēng)道骨，但是真的看到守缺這種鶴發(fā)童顏，就覺得是一種看恐怖片的感覺。如果真的要區(qū)分一下，守缺是恐怖電影里的反派，抱殘是神話電影里的鬼魅。

    守缺笑嘻嘻地說：“這就是為什么提前一天準(zhǔn)備，這雖然臭，但是只臭幾個時(shí)辰，干了就好了。干了之后十天半個月洗臉淋雨都不會掉，非常牢固?！?/br>
    海棠問：“你們用什么做的粘膠？”

    守缺笑嘻嘻地不說：“格格，這是秘方?！?/br>
    “秘方？我看是里面有什么惡心人的東西吧？”

    守缺還是笑嘻嘻的，海棠每次都想說這人一旦笑起來更讓人瘆得慌，每次都沒說出口。

    包嬤嬤夸獎抱殘：“還是抱殘大哥的手藝好?！?/br>
    抱殘很滿意，退后幾步看看海棠的臉，跟包嬤嬤說：“妹子過獎了，好久沒用了，手有些生，給格格看看?！?/br>
    包嬤嬤把鏡子端來，海棠看著雪亮的水銀鏡，忍不住驚呆了：“唔，這是我嗎？”

    隨后清了清嗓子，學(xué)著青年男性的聲音說：“嗯嗯，不錯不錯，簡直神乎其技！別說你們了，我都驚呆了！”

    包嬤嬤說：“真的跟另外一個人似的，仔細(xì)看，您和四爺有六分像呢，不一樣的是四爺板著臉，臉上棱角分明，您倒是氣質(zhì)更飄逸一些，臉也更圓潤一點(diǎn)。”

    “讓我再看看，唔，確實(shí)和四哥像，和六哥也像，我是卷發(fā)，四哥頭發(fā)也卷，唔，你們說我要是路遇四哥，他能認(rèn)出我來嗎？”

    守缺說：“倒是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