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的腿還在用夾板固定，看到海棠看他的腿，立即說：“這是被老十四害的，他都看不到哥哥人動不了還下手，哥哥也是倒霉，閃了腰斷了腿，這幾個月哪兒都去不了。必須有人架著抬著，就跟大樹扎根了一樣在家里蹲著?！?/br>
    海棠笑著給他們兩個端茶：“讓九哥找您玩兒也行啊?！?/br>
    十阿哥嘆口氣。

    九阿哥說：“哥哥不行了，從住的院子能走到大門口都是體力好?！比缓笏_始給弟弟meimei們講九福晉這婆娘多么惡劣。說九福晉嘴巴毒，笑話他像頭老豬。

    海棠極力避免自己笑出來，全靠掐著自己虎口才沒笑出聲。

    “……他說哥哥脖子上洗不干凈，黑黢黢的。爺問太監(jiān)，他們說是真的黑，洗澡的時候也仔細搓了啊，就是洗不干凈。”

    十阿哥拖著傷腿趴在他身上看：“我看看，這也確實有點黑，不過你以前都有，也不是這幾年才有的??！”

    “哥哥也是這么說的，那老娘們說話可氣人了，他說爺這胖樣這黑乎乎的脖子，就跟一個老豬成精了一樣。家里不懂事的重孫子還跟著嚷嚷哥哥是豬八戒。哥哥當(dāng)時就說‘爺是老豬，你們就是小豬’。那小東西還用手指推著鼻子，學(xué)豬哼哼哼?！?/br>
    海棠忍笑忍得很辛苦，就說：“您沒問問太醫(yī)啊?！?/br>
    “問太醫(yī)干嗎？”

    海棠確定這老哥哥是糖尿病，而且快到了晚期了，就說：“您這樣子找太醫(yī)看看，再不看看到時候您不容易爛腳丫子?！?/br>
    九阿哥就說：“已經(jīng)開始爛了，這大冬天的哥哥就不脫鞋了，反正已經(jīng)爛了。”

    十阿哥著急起來：“你怎不早說，這可怎么好?！?/br>
    海棠立即找太醫(yī)，太醫(yī)院的院判被找來，看完委婉地表示沒招，只能喝藥調(diào)理，喝藥調(diào)理也未必有效果。

    九阿哥反而很灑脫，跟弟弟meimei說：“早晚有一死，何必怕死！就算是死的時候受點罪也沒什么，死都不怕，還怕這點子罪嗎？”

    這話平時聽著有點空洞，但是放在他身上，海棠反而很相信這是他心里話。

    和九阿哥十阿哥見過面，海棠的心情好多了，縱然身體腐朽老邁，慨然面對死亡也是一種超脫。

    她因此心境豁然開朗，心情就好了起來。關(guān)心起瑩瑩他們的消息，到了年底了，瑩瑩他們肯定在回程的路上了。

    扎拉豐阿就把自己聽來的消息說了：“格格，您想錯了，他們打算在那邊過完圣誕節(jié)再回來，這次坐船繞一圈回來，說是明年收莊稼的時候才能到廣州，而且和速度已經(jīng)很快了?！?/br>
    “哦，這樣??！也行吧?！?/br>
    海棠剛說完，門外傳來永琦的喊聲：“祖母瑪法，我回來了，今天師傅夸我了。”

    扎拉豐阿就笑起來：“這小祖宗回來了?！?/br>
    永琦請安后拉著海棠去窗下的炕上看先生給自己的批語，弘陽小聲問：“順天府審的那個姓蘇的案子不跟額娘說嗎？”

    扎拉豐阿擺擺手：“說這個干嘛！這案子定了，和你meimei沒一文錢的關(guān)系，說他干嗎！別讓你額娘不高興，誰讓你額娘不高興了我就不讓他高興！”

    這時候的扎拉豐阿沒了以往老好人的溫潤和煦，盡顯睥睨之態(tài)。隨后這偶爾顯露的崢嶸立即收了，站起來跑去窗邊看小孫子獻寶，笑呵呵地說：“讓瑪法看看你師傅寫什么了？”

    第804章 好日子

    很快到了臘月，各地來朝貢的使者多達千人，理藩院安排他們住宿忙到飛起。

    海棠以藩王的身份每年和蒙古王公們送九白之貢，往年都是派人送去就行了，今年她的事兒不多，臘月是她休假的日子，所以就親自來一趟理藩院。

    “投誠向化，以次為信。故不可不一歲無九白貢也。”一匹白駱駝和八匹白馬，每年一次進京朝貢，這是蒙古人稱臣的標(biāo)志。一年一次，每年都不能少，一年沒進貢就被視作叛亂。

    朝貢體系不僅僅是蒙古，南方自有別的標(biāo)準(zhǔn)。

    海棠一身素色常服，戴著暖帽，打扮得很閑適到了理藩院。

    理藩院的官員們立即接了出來，海棠一邊坐下一邊說：“十月青海的九白之貢都送來了，本王不在家，他們拖到了現(xiàn)在才送，不晚吧。”

    理藩院尚書姓薩爾圖克，名納延泰，據(jù)說馬上就要做大學(xué)士了。納延泰親自來接待，陪著海棠說話。

    海棠問：“剛才在門口看到幾個來使，長得瘦瘦小小，凍得瑟瑟發(fā)抖，人家國小好歹也是代表著一國顏面，你們給人家安排得暖和些?！?/br>
    “您不知道，他們是弘明世子爺捎帶來的，這是頭一年來京城，南洋那地方最冷的時候也暖和，他們沒來過北方，不是奴才能不管，安排了衣服，出入也有手爐什么的，車子里也暖和，奈何他們不受凍啊！南洋那地方各處散落一片，一座島幾千口人也敢稱王，來到了京城，天朝上國一視同仁，給足了他們體面了。”

    “南洋？拿冊子來本王看看?！?/br>
    納延泰立即吩咐身邊的官吏：“把海上房錄入的來賓名冊拿來給王爺過目?！?/br>
    理藩院雖然重心是針對蒙藏兩地，但是部門眾多，根據(jù)對應(yīng)的差事分作蒙古房，管理蒙古西藏事務(wù)；海上房，管理南洋東洋來使事務(wù)，后來加上了美洲事務(wù)；外洋房，管理的是羅斯，歐羅巴等地來使的事務(wù)。

    比較起來蒙古房的權(quán)力最大，因為他們不僅擔(dān)負著外交，還兼職軍事調(diào)度。每年一次的木蘭行圍就是理藩院負責(zé)帶頭調(diào)度蒙古軍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