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短襪，一雙灰色塑料涼

    拖。

    這個天還穿涼拖。宋康剛想嘮叨幾句，可話到嘴邊最后又被他咽了回去。他

    心想，孩子大了，自己又不過是他舅舅，說這些干啥呢。

    陳沐陽從眼睛的余光里看見舅舅坐進了沙發(fā)開始抽煙，盯著電視機上方的時

    鐘出神。宋康突然意識到這個家里多了一個水晶玻璃煙灰缸，去年來時，還沒有

    這個東西。

    宋康好奇地向陳沐陽看去，陳沐陽順勢轉(zhuǎn)身，將廚臺上的垃圾扔進垃圾桶以

    躲避宋康的目光。

    舅舅的腳步聲再度響起，余光里的人影越發(fā)地近了。

    「怎么有煙灰缸了？」

    「我開始抽煙了?！?/br>
    宋康一愣，隨后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你抽煙啊，我還以為是誰?！?/br>
    陳沐陽默默注意著舅舅的表情，好奇他怎么不問關(guān)于然然的事，也不問他為

    什么抽煙。

    宋康又坐回去，繼續(xù)抽煙等待女兒回來。

    一縷縷青煙裊裊上升，由青煙聯(lián)想到的關(guān)于宋敏的模糊的、清晰的回憶卻在

    腦海中一一浮現(xiàn)出來，這令他更加警惕起來，猛吸了一口煙之后將其掐滅在煙灰

    缸里。

    「然然呢？」

    「她五點半回來，估計已經(jīng)在地鐵上了。」

    「她最近還好吧？」

    陳沐陽被問得不明所以，又疑惑又心虛，緩緩點頭，埋頭翻炒鍋里的菜。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宋怡然開門回來時還是一不小心驚訝地叫出了聲來，她

    爸投射過來打量的目光時，她迅速恢復(fù)平靜的神色，叫了一聲「爸」之后，立刻

    開始脫鞋。

    宋康此時背著手，悠悠站起來，在女兒將一綹發(fā)絲別至耳后時，注意到了她

    耳垂上奇怪的銀色字母耳釘，像是一個小圓圈，上面似乎又有一個豁口。

    他皺眉，年輕人的時尚與審美果然和他不一樣，宋康覺得女兒的耳釘極丑，

    這種新潮的首飾哪里比得上白瑩通透的珍珠耳環(huán)那般能襯女人的優(yōu)雅與知性。

    她背對著宋康，蹲在地上解開鞋帶。不知道是因為慌張還是什么，今天的馬

    丁靴鞋帶異常地難解開，屋內(nèi)的溫暖更叫她緊張地冒出熱汗來。

    宋怡然忽的想起自己今天出門戴的耳釘，于是立刻將頭低下來，柔發(fā)因為重

    力原因又從耳后滑落下來，遮住了她因緊張而發(fā)紅的耳朵。

    宋康瞥著她的身影，看到她奮力扒拉開鞋帶后趿拉著毛絨拖鞋，又短又薄的

    灰色棉襪遮不住她纖細的腳踝。

    在她將外套口袋里的交通卡、手機、耳機等盡數(shù)拿出來時，宋康卻聽到了奇

    怪的金屬「叮咚」墜地聲。

    他循聲望去，女兒有些焦急、彷徨地左右轉(zhuǎn)動著腦袋，不知道在找什么，同

    他視線相撞時，女兒又迅速地拎著包和筆記本電腦回了房間。

    她回房間更換了衣服，并悄悄取下項鏈與耳釘，便出來一起吃飯，只是吃飯

    時一直魂不守舍。

    奇怪的是，宋康明明有許多的問題要問女兒，卻不知為何，一下子又被這異

    常安靜的吃飯氛圍給弄得沒了心思，他只知道，他的女兒身上雖流著自己的血液，

    但是這顆心已經(jīng)與他隔了很遠。

    他挫敗地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好父親，也突然迷茫起他著急趕來這兒的原因

    是什么。

    「爸，你怎么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坎蝗晃?，我還能去接你。」

    宋康從思緒里跳出來，干笑了幾聲，「我又不老，自己來就行了，不用你接?！?/br>
    她扒了幾口飯，也尷尬地笑了：「噢……好?！?/br>
    第九十六章：無瀾水

    宋康每次來他們這兒，陳沐陽都會在北房間打地鋪睡覺。他剛睡下時，宋康

    的聲音在黑暗中突然響起：「然然她有男朋友嗎？」

    陳沐陽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沒。」

    「真的沒？」

    「嗯。」

    宋康刨根問底：「連談都沒談過？」

    「我也，不是很清楚?！?/br>
    「那你呢？」

    陳沐陽繼續(xù)不動聲色地撒謊：「我談過……一個，分手了?！?/br>
    「什么時候的事？」宋康略驚訝地問道。

    「一年前，朋友介紹的?！?/br>
    宋康饒有興致，笑問：「怎么分的？」

    「她嫌我，太沉默了?！?/br>
    「不論是女孩子還是女人，都是要哄的?！顾慰祰@了一口氣，「然然吃虧啊?！?/br>
    陳沐陽背對著床，心跳如鼓。

    那天凌晨，陳沐陽做夢夢到了父親。

    老賤人用囂張的語氣大笑著說道：「我賭你們沒結(jié)果?！?/br>
    他想也不想地向他揮拳，可陳慶南卻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了，鄙賤的笑

    聲如同揮之不去的回音一樣使他的夢境震動不已，最后將他從睡夢中喚醒。

    輕手輕腳地出去上廁所時，陳沐陽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正跪在地板上，趴著用手

    電筒找東西。

    宋怡然聽到聲響，回頭一看，隨后尷尬地愣在原地，表情愧疚委屈。

    「地板這么涼，別找了。等舅舅走了，我再幫你找戒指，可能掉到沙發(fā)底下

    去了?！顾紫律恚銎鹚?，壓低聲音說道。

    「沙發(fā)底下沒有……我剛剛看過了。對不起啊沐陽……我太慌張，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