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禪站在門院子口，遲遲沒有進(jìn)門。

    “你怎么了？都到了家門口，快進(jìn)來?！惫旁瓶纯丛鹤?，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就是不知為何李道禪這般模樣。

    李道禪深吸一口氣，對著院子俯身一拜：“前輩，小子打擾了?！?/br>
    說罷才走進(jìn)院子。

    在院子中，一位老人腰間一條圍裙，端了兩盤菜正從柴房中走出來，李道禪看到后微微一愣，。

    那老人將菜放院中桌子上，笑著說道：“看來老夫算對了時辰，你們剛好回來?！?/br>
    “師父，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古云說著走到桌前，伸手捏起一塊rou放在嘴里。

    老人抄起院中的掃帚就朝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跟你說了多少回，如何不長記性？”

    古云捂著頭：“師父，還不是您老做的飯菜太好吃？我這一大清早就被叫去抓人，忙了一天都沒吃東西，能不餓嗎？”

    “餓？肚餓是小，氣節(jié)‘餓’了才是大事。自幼老夫便教你，身為男兒，就要有氣節(jié)cao守，如何一點(diǎn)罪都受不了？”

    “弟子知錯了，你看，家中來了客人，您也不給我留點(diǎn)面子。”

    老人將掃帚小心放好：“面子是自己掙得，何時是別人給的？只有無用小人才會央求別人給面子?！?/br>
    古云嘆了一口氣，對李道禪說道：“走吧，咱們?nèi)ハ词?。?/br>
    走到屋中，古云湊到李道禪身邊小聲說道：“看吧，這就是我?guī)煾?，除了每日在家洗衣做飯，偶爾到衙門教教那些捕快衙役練練武，就只有天天訓(xùn)斥我這個做徒弟的。他老人家啊，武功不高，脾氣可不小。你還說他是高人？這回你明白了吧?！?/br>
    李道禪微微一笑，也不回答。不是他不懂，實(shí)在是古云不知。李道禪還未進(jìn)院子，古云的師父就開始考校他。李道禪站在門口，院子中一股沖天之氣向他襲來，頓時感到身若風(fēng)中落葉，體內(nèi)氣息都為之紊亂。若不是他用《十八停》強(qiáng)行穩(wěn)住心神，一定會身受內(nèi)傷。

    好在老人點(diǎn)到為止，沒有繼續(xù)發(fā)難。老人身上的氣勢，李道禪不陌生，因?yàn)樗趶埓撅L(fēng)身上也感受到過，只不過眼前老人的氣勢比之張淳風(fēng)的要弱上不少，但也是他所見第二人。

    李道禪一是佩服老人的武道境界，二是因?yàn)槔先司攘俗约骸ｋm然老人不插手，自己也有辦法逃脫，但李道禪不是那種受恩不知感激之人，這才對老人如此客氣。

    古云的師父當(dāng)真是位高人，絕對是地仙境界。

    “你師父叫什么？”李道禪問道。

    古云一邊擦手，一邊回道：“余井水?！?/br>
    “你沒騙我？”

    “當(dāng)然沒有騙你，我怎敢拿師父的名字開玩笑。是不是覺得太普通？”

    李道禪點(diǎn)點(diǎn)頭。

    古云笑道：“師父他老人家說，名字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算那些名留青史之人又能如何？死了便是死了。賺得史書上幾筆墨水，化作他人口中笑談而已?！?/br>
    “我就說你師父是個高人，說話果然不一樣?！?/br>
    “哪不一樣啊，不就和那廟里的和尚，山中的道士一樣，說話云里霧里的。反正我也聽不懂，更做不到，整日把他氣得不行。”

    李道禪聽到古云的話，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曾幾何時，他與古云一樣。

    “別發(fā)愣了，快去吃飯。先不說我?guī)煾杆墓Ψ蛉绾危@做飯的手藝，哼哼，就是酒樓中的大廚都不如他?！惫旁婆牧顺錾竦睦畹蓝U一下，自己走了出去。

    李道禪來到院中，老人手里拿著一壺酒。

    “師父，您今天是怎么啦？戒酒如此多年，怎么今日又要喝酒了？”古云一臉吃驚。

    余井水笑道：“老夫不喝，這是給你們兩個備下的。”

    “我酒量又不好，喝幾杯就會醉，您又不是不知道。”古云一臉苦色。

    李道禪嘿嘿一笑：“多謝前輩。那小子我就不客氣啦?！?/br>
    李道禪接過酒壺，打開聞了一下：“好酒！前輩這酒可是有些年頭了?！?/br>
    “不錯不錯，一看就是懂酒之人。老夫這酒可是藏了十余年，本想著和一位故人喝來著，可現(xiàn)在看來，怕是沒機(jī)會嘍。”余進(jìn)水?dāng)[擺手說道，言語中盡是遺憾。

    “那我可不能喝，前輩的故人一定不是一般人。若真是有緣再見，酒卻讓我喝了，無好酒陪友，豈不是真正的遺憾？”李道禪又將酒放下。

    余進(jìn)水面帶微笑，看著李道禪，眼神深邃：“喝吧，你喝也是一樣。算是了了老夫一半的心愿。”

    李道禪聽到余進(jìn)水這么說，心中不解。

    “別多想，快吃菜?！庇噙M(jìn)水拿起筷子對李道禪說道。

    古云也不客套幾句，自己拿起筷子就吃，唯恐有人跟他搶一般。

    李道禪看著古云，則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推至余進(jìn)水面前：“前輩，小子我敬你一杯?！?/br>
    余進(jìn)水沒有端起酒杯，李道禪一飲而盡。

    吃了兩口菜，古云對于老人廚藝的評價(jià)可著實(shí)沒錯，這些菜色香味俱全。魚湯鮮，燉rou香，素菜爽口，讓李道禪忍不住夸了一句。

    “前輩，您的廚藝，厲害！”

    “愛吃？”

    “當(dāng)然喜歡吃，要不是小子我還有事，一定在您這里住上十天半個月。”

    “哈哈哈。”余進(jìn)水甚是開心。

    而古云陪李道禪喝了幾杯后，便酒勁上頭，暈暈乎乎，說了幾句胡話，走進(jìn)了屋子。

    “唉，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讓你見笑啦?！?/br>
    李道禪說道：“我覺得古云不錯?！?/br>
    “哦？此話怎講？”

    “古云雖然練武的資質(zhì)嘛，普普通通?？伤牡厣屏?，頗有股子正氣在身上。這一是前輩教導(dǎo)的好，二是古云本就是這樣的人。我跟古云來，他告訴我說，自己有了喜歡的姑娘，要攢錢娶她。原本古云向往江湖，一心練武，如今有了中意的姑娘，便安分過日子，知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一往無前?！崩畹蓝U說道。

    “你說這些，不是在哄我老夫開心？”余進(jìn)水問道。

    李道禪搖搖頭：“小子我雖然平日里說話不著調(diào)，但今日所言當(dāng)真沒有半句虛言?！?/br>
    “哈哈哈，看來張淳風(fēng)收了一個好徒弟??！”

    “前輩認(rèn)識張老頭？”李道禪問道。

    “怎會不認(rèn)識。實(shí)話告訴你，老夫這壇酒，便是留到他日跟張淳風(fēng)喝的。不過老夫想，既然他收了你做徒弟，恐怕老夫與他再無相見之日嘍?！庇噙M(jìn)水說道。

    “前輩，雖然我不知您是誰，不過張老頭可活的好好的，您若是想見，去見他便是?！?/br>
    “這話啊，不用對老夫說。老夫知他自囚于斷劍山，只是手下敗將，何來顏面去斷劍山見他？罷了罷了?！?/br>
    李道禪想起張淳風(fēng)跟他說的自己打敗的那四位地仙，楊歸明已經(jīng)死了，周白羽被斬掉一臂。那么眼前的老人，不是任無常便是徐進(jìn)酒。余井水，難道，這位老人是……

    “看來你已經(jīng)猜出老夫的身份。”余進(jìn)水看著李道禪說道。

    李道禪點(diǎn)點(diǎn)頭。

    “小子，你很不錯。呵呵呵，老夫當(dāng)年敗給張淳風(fēng)，如今收的弟子也不如他?！?/br>
    “前輩何必妄自菲薄。如前輩這樣的高人，已經(jīng)讓多少江湖之人望塵莫及。何況，小子我不是張老頭的徒弟?！?/br>
    “嗯？此話怎講，難道張淳風(fēng)沒教你武功？”

    “教是教了，可我原本有師父，所以不會再認(rèn)張老頭為師?！?/br>
    余進(jìn)水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張淳風(fēng)啊張淳風(fēng)，看來老夫倒是贏了你一次。來，小子，陪老夫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