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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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極度的自卑,某種意義上是一種自傲。 很多時候,絕對的自信,它蜿蜒而出其實(shí)一片晦澀的自卑。 哐啷! 手里的茶杯終究因?yàn)槭チ肆α慷恢魅藶⒙湓诹说厣稀?/br> 茶水在地面鋪展一塊深色的畫布。 在這片濕潤與干燥并存的黑灰色地帶,李振玉下意識想彎腰去撿,身體卻在曲起的一瞬情不自禁地跪了下來?!ドw隔著身上衣物重重擦過地面,蒙著霧般的疼意模糊的從擦碰處傳來,李振玉本能低頭,他抿住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被疼痛所迫出的聲響。 撐在地面的手,手指下意識蜷縮一瞬,想抓,又在意識這是在哪后緩緩松開。 當(dāng)痛感淡去,大概兩秒后,李振玉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他調(diào)了調(diào)呼吸,準(zhǔn)備從地上撐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只腳不輕不重地踩在了他的手掌上。 被人踩手的感覺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手掌的里外兩面被同時施以壓力,鞋底和地面截然不同的觸感從手掌兩面?zhèn)鱽?,鞋底的花紋仿佛能在皮膚上留下點(diǎn)點(diǎn)印痕,很是輕柔又明顯,可是與此同時,最敏銳的掌心卻會被粗糙的地面擦過,半刺痛半辣麻的感覺從其中騰升而出。 此時的人會得到一個很模糊的綜合感知:我被踩了。 之后才是一種后知后覺的羞恥——或者說羞恥——的感覺。 但是還沒完。 在踩完這一腳后,那只腳自然右偏,踩實(shí)了他手側(cè)的地面,同時另一只腳順便往外一踢。 咕嚕?!?/br> 那只觸手可及的茶杯瞬間被踢向了以他此時姿勢絕對撿不到的地方。 “……”李振玉動作一頓,如果他再看不出陳理是故意的,那他就是真瞎了,“陛下?” 可是—— 陛下,或者說陳理,并沒有理會他。 沉默。 令人難以忍受的沉默開始在這片其實(shí)算不上狹小但讓李振玉感到很是逼仄的空間散開。 李振玉心里忽而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這種情緒最初是從喉嚨里升起來的,帶著他的身體有點(diǎn)微顫,然后這樣的顫抖在某個一瞬忽而穩(wěn)定——當(dāng)然,這不能說明他變得冷靜,只能說明他變得空白,什么反應(yīng)都無法做出的空白。而在這樣的顫抖與空白都接受后,李振玉才做出了這幾秒內(nèi)真正出于他主觀而做出的決定: 他抬起了頭。 跪姿、仰頭,尤其是兩人距離如此接近的時刻,李振玉能夠看見的內(nèi)容是和先前坐在凳子上迥乎不同的。 如果說坐著時,他以仰首的姿態(tài)看見的那副金燦的面具; 那么此時跪著,他以仰首的姿態(tài)看見的卻是陳理那雙從眼皮下僅移動瞳孔所投射出的目光。 目光經(jīng)過面具的遮掩,變得極度無機(jī)質(zhì)。 冰冷、冷酷、絕無動容。 李振玉渾身一顫,幾秒前那個似乎消散了的情緒在視線對撞的剎那開始如海浪般翻涌! 它同樣從喉嚨起步,卻沒有終止于喉嚨,它順著食道被咽下五臟六腑,每一處被它途徑的部位都染上一分又酸又澀的滋味,然后它蔓延至他的四肢,直到手指都感受到了這樣的感受,屬于它的后調(diào)才緩慢升來——麻與辣。 李振玉的眼睛開始不受控制地變酸變澀,他的眼淚受迫溢出。 同時他想要嘔吐,或者說,他想要張嘴說什么,但他什么都說不出,所以就變成了嘔吐。 他整個人像是被那一道目光給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無法動彈,無法移動! 他甚至連目光都不敢轉(zhuǎn)走! 陳理給人的壓迫感一直很強(qiáng),或者說,陳理的氣場一直很強(qiáng),那種絕對主動的氣場總是讓人感到一點(diǎn)緊張,可饒是如此,李振玉也從來沒有在面對陳理時產(chǎn)生過一種所謂“不敢”的念頭。更多的時候,陳理的強(qiáng)讓李振玉浮現(xiàn)出的念頭是“超過他”“戰(zhàn)勝他”“壓過他”……而絕不是“害怕他”。 怕? 這個字在李振玉的字典里實(shí)在消失太久了。 外界磨掉的是他的鋒利的應(yīng)對方式,但絕對抹不掉他骨子里的鋒芒。李振玉就算心里再沒底、再不安、再自我質(zhì)疑,只要他對外一日,他就絕對不會害怕——或者承認(rèn)自己害怕。 但今天…… 但此時…… 但此刻…… 他不敢了,或者說,他怕了。 就只是一道目光而已。 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復(fù)雜情感將他包裹、環(huán)繞,李振玉渾身開始失去力氣,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他的一切感知開始在這個身體抽離,他的靈魂恍若已然來到了夢中一角,在虛渺與真實(shí)里游離……他的頭卻從始至終維持著那個仰望的姿勢,定定地凝視著不遠(yuǎn)處的那個人。 “喜歡嗎?”終于,陳理開口了。 “……”李振玉不知道他在問什么,或許是問他喜不喜歡這個面具,也或許只是問他是不是喜歡這樣跪著,可無論哪個問題,他所給出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李振玉微不可見地點(diǎn)了下頭,從喉嚨里悶出一聲“嗯”。 “你還想做什么?”陳理繼續(xù)問。 “什么都可以?”李振玉問。他的嗓子實(shí)在太沙啞了,額頭也布滿了虛汗,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能說出這五個字一樣。 陳理沒有回答,他用沉默表明著他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