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為什么不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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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想去鄧波看看欸,」那男人笑道,語氣帶著些興奮與冒險的渴望,「天使耶,那種只會在故事里出現(xiàn)的存在,誰知道是不是假的?萬一是真的,豈不是一輩子的奇遇?」 女子神情明顯一變,伸手拉住他,緊張地說:「你瘋了嗎?要是這只是個陷阱呢?而且你也知道鄧波的規(guī)矩,私自闖入被路克發(fā)現(xiàn)的話,你可能會被直接驅(qū)逐!」 男人搖搖頭,嘴角仍掛著不以為意的笑。 如果那個天使真的是拉斐爾…… 如果吸血鬼發(fā)現(xiàn)了他真正的身份,或者他真的被誤認(rèn)為威脅…… 他會被殺的。 即便他是天使,即便他或許欺騙過我,甚至隱瞞了太多事情,但他畢竟是我的師父,是那個在我迷惘時牽引我走過來的人。 我無法坐視不理。 我咬緊牙,腦中快速盤算?,F(xiàn)在時間還早,今天喬納和賈斯汀都留在學(xué)校補進(jìn)度,應(yīng)該不會注意到我的動靜。 只要我動作夠快,溜到鄧波、看一眼、確認(rèn)拉斐爾是不是在那里,再在天黑前趕回來,就沒人會發(fā)現(xiàn)。 我下定決心,起身離開吧臺。 這一趟,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是否還活著。 我走向吧臺,對酒保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我要離開。他沒有多問,只是照例把酒杯收走。我轉(zhuǎn)身走出酒吧,在夜風(fēng)中深吸一口氣,隨即瞬間移動,目的地鄧波,那間外觀看似妓院的地方。 我站在門口,抬頭望了一眼老舊建筑。 忽然想起這里有個規(guī)定:禁止使用魔法。 我低頭打量自己一身的穿著。黑色連身洋裝貼身又簡約,搭配的高跟鞋敲在地板的聲音不會太突兀,在這種地方剛好能混得過去。 我輕輕推開門,低著頭鉆了進(jìn)去。里頭依舊燈紅酒綠、人影交錯,我匆匆閃過舞動的人群,努力忽視體內(nèi)魔力被壓制的不適感。那種窒悶像是有人掐住我魔核的呼吸,我只能強迫自己冷靜。 我繞過人群,快步走到最里側(cè)的大門前,伸手拉開,閃身進(jìn)去并在門關(guān)上的同時立刻啟動隱身術(shù)。 幸好柜臺那里空無一人,路克不在。我松了口氣。 我沿著熟悉的走廊走去,快步略過兩旁一間間房間。耳邊依稀傳來令人臉紅的呻吟聲,我尷尬地吞了吞口水,腳步?jīng)]敢停。 直到走廊盡頭,我發(fā)現(xiàn)它急轉(zhuǎn)向右。那里的通道完全不同于前段,變成一條狹長、彎曲、潮濕的暗巷,仿佛連空氣都滲著霉味,燈光微弱得像隨時會熄滅。 我站在岔路口,抿了抿嘴唇,遲疑地望向黑暗。 我閉上眼,試圖在心里喚出拉斐爾的身影,那雙總能看穿我情緒的眼,那句「你還不夠強」的斷言……我試著感應(yīng)他的魔力,哪怕只有一絲氣息也好。 就在我專注的瞬間,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擦過耳畔。 我猛地睜開眼,心臟驟停了一拍。 我站在一間牢房門前。 我明明沒有瞬間移動。 我四下張望,四周一片昏暗、陰濕,墻壁是粗糙石磚砌成的,空氣中充滿nongnong的濕土與鐵銹味。唯一的光來自牢門前的一盞古老油燈,微弱的火焰在搖曳中勉強照亮腳邊。 我歪著頭,凝視眼前的門。那不是普通的囚房,從厚重的鎖鏈到門板上閃動的魔法光澤來看,這里關(guān)的,是重犯。 那層魔法如同浮動的鱗光,在我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紋路,幾乎能感覺到它背后的壓力與威脅。 我屏住呼吸,走近一步。 是你嗎?拉斐爾…… 我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那扇沉重的牢門。 「咚、咚?!?/br> 聲音低沉地在空間中回蕩開來,仿佛穿過了好幾層厚墻般,隱隱回響在深處,卻沒有傳來任何回應(yīng)。 我皺起眉,這扇門之后……可能還有更多道封鎖。能被這樣層層關(guān)押的,絕不會是普通人。 也許,里頭的真的是天使。 我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抬起手,指尖貼上門扉,緩緩釋出一絲自己的魔力,想試著與門上的結(jié)界產(chǎn)生共鳴。 一開始它只是微微震動,像在觀察。下一秒,那道封印便像是被激怒了一樣,魔法能量猛然反彈回來,一股強大的壓力直接襲向我胸口。 我倒抽一口氣,身體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連內(nèi)部魔核都感到一陣刺痛。我在心中驚呼,額角滲出冷汗。 這道門上的魔法封印……竟然會自主反擊?! 我咬牙,瞇起眼小心地再次靠近,試圖從門縫中看進(jìn)去。里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仿佛整個牢房都被某種遮蔽咒籠罩。 無法看見,無法感知,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回應(yīng)。這不是單純的囚禁,是刻意的隔絕。 我深吸一口氣,收回手,手指還隱隱發(fā)麻。 我無法一個人破解這道封印。連第一道門都強大到這種程度,后面……還會是什么樣的地獄? 我低頭看著自己泛紅的手心,心中第一次產(chǎn)生了動搖。 但如果他真的在里面,等不到我…… 他現(xiàn)在恐怕連呼救的力量都沒有。 我咬了咬唇,暗暗嘆了口氣,抬頭最后看了那扇沉沉的門一眼,心底盤旋著焦躁與不甘。 「對不起……我現(xiàn)在還沒辦法救你?!?/br> 我低聲說完,指尖一轉(zhuǎn),瞬間移動回了房間。 只是回到熟悉的空間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靜下心來。那股壓迫感還留在胸口翻涌著,像是誰在心臟處不斷輕敲,提醒我那道牢門后還關(guān)著一個人,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皺眉,轉(zhuǎn)身再次瞬間移動,這回,目的地是婭那酒吧。 酒吧里依舊燈紅酒綠、音浪不斷。熟悉的刺鼻酒味混著香水與汗水的氣味撲面而來,我像是逃回來尋找溺水的喘息口。 我坐回原本的位置,酒保一見我便再次默默端上一杯血紅眼。 我沒說話,只是抬起杯子一口干掉。 「再一杯?!刮业吐曊f。 這一夜,我本來只想讓酒精灼燒我體內(nèi)那些無法言說的焦慮與無力。 卻沒想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倚上了我身旁的吧臺,聲音低低地從我耳邊傳來。 「這種酒不適合你?!?/br> 我一愣,轉(zhuǎn)頭,正對上一雙帶有興味的眼。 「……崔斯坦?」 他眼尾微挑,語氣帶著慣有的慵懶與一點諷刺:「我沒記錯的話,這不像是你平常會點的東西。除非……你今天特別想醉。」 我偏開頭,不想讓他讀出我眼里的疲倦:「你怎么會在這?」 他坐到我身旁,動作自然得像是早已習(xí)慣,手指輕敲著吧臺,對酒保說:「一杯黑霧烈?!?/br> 「我倒該問你,」他微微靠近,聲音低得只屬于我們兩人,「不是應(yīng)該要待在瑞亞的懷里嗎?怎么會突然跑來這種地方?」 「……睡不著。」我簡短回應(yīng)。 他看著我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捏住我因喝酒而微微泛紅的耳垂,低聲說:「你臉紅了。該不會已經(jīng)喝多了吧?」 我猛地一縮,抬手拍開他的手:「你不要這樣?!?/br> 「怎樣?」他笑得輕,「我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需要人送回去,還是……」 他頓了一下,靠得更近,語氣像是在逗弄,又像是認(rèn)真:「需要人陪著醉。」 那一瞬間,我聞到他身上微涼的氣味,那股干凈的、帶著鐵與風(fēng)的味道讓我有些恍惚。 我突然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因為拉斐爾的事想逃避,還是…只是不想一個人。 我沒再說話,只是低頭端起酒杯,一口灌下。 烈酒劃過喉嚨,那種灼熱感比剛剛在牢門前遭遇魔法反彈的刺痛還要實在。像是替我吞下那些無能為力的懊悔,也替我推走那些關(guān)于拉斐爾的揣測。 崔斯坦沒再追問,只是靜靜陪著我坐著,指尖轉(zhuǎn)動著他的酒杯。偶爾他的膝蓋會碰到我的,像是不小心,卻又不急著離開。 我其實沒有力氣像平常一樣板著臉應(yīng)對他。腦袋有點重,胸口悶得像壓著石頭。 那道牢門的畫面還在我腦海里,重復(fù)播放著。 他……真的還活著嗎? 我視線模糊地看向吧臺上的空杯,突然間一只手伸過來穩(wěn)住了我的手腕。 「別再喝了,」崔斯坦低聲說,語氣罕見地溫和,「你這樣喝,不會讓你忘掉那個人?!?/br> 我一怔,抬頭看向他。他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帶著一層說不清的陰影,那雙眼依然清醒冷靜,卻也讓我無法移開目光。 「你知道我在想誰?」我語氣有些哽。 「不知道,」他說,「但我猜,值得你皺眉喝酒的,大概不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人?!?/br> 我垂下眼,沒否認(rèn)。 他湊近了些,聲音落在我耳邊:「喬納?」 我搖頭。 「拉斐爾?」 我又搖了搖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分不清了。腦中浮現(xiàn)出的是拉斐爾被囚的畫面,也是不久前喬納靠近我耳語的那種溫度。兩個男人的影子交錯著在我心里拉扯,而崔斯坦此刻的靠近,又像另一層撩撥。 「……你靠我太近了?!刮业吐曁嵝?。 「哦?」他挑起一邊眉,并未退開,反而語氣低得帶了點戲謔:「那你為什么不推開我?」 我一時語塞,想反駁,卻沒能動手。其實我連臉都懶得撇開。太累了,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