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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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接受治療,每天按時服用抗抑郁的藥物,后來藥量一減再減,各項指標(biāo)都趨近于正常。 到今晚為止,且惠已經(jīng)停藥半年了。 沈宗良對她來說,成為一個遙遠(yuǎn)而模糊的記憶符號,標(biāo)注了那一段如登春臺的時光。 他就這么被封印在了歲月里。 莊新華看她表情很自然,應(yīng)該是能平和地提起來了。 他放心地說:“沈叔叔說斗爭結(jié)束前的最后一陣硝煙,總是格外濃烈的,這說明大局就快要定了?!?/br> 且惠低下頭,笑了下,只有他能說出這樣大有深意的話。 山中皎皎月色落在身上,她仰著脖子,出了很久的神。 原來她離開他,已經(jīng)有四年這么久了啊。 第62章 chapter 62 聊到夜深了, 幼圓困得撐不住,先去睡覺。 聽見樓上臥室門關(guān)上的聲音,且惠才來逼問莊新華, “你講老實話,她爸媽的事到底嚴(yán)不嚴(yán)重?” 莊新華嘖了一聲,“總之是兇多吉少了。你想想,連她爺爺?shù)拿孀佣捡g了回來?!?/br> 僻靜的院子里煙靄沉沉,且惠吸了口氣, “沒事,我會照顧好她的。” “要你照顧什么?你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鼻f新華瞥了她一眼,說:“圓圓嘛,這輩子我會管她到底的。我爸媽要不同意, 我就跟司里申請調(diào)任去紐約,把她一起帶走,那邊正好缺個差使?!?/br> 山上的夜色陰涼如水,天上烏黑的浮云飄蕩著走遠(yuǎn)了, 雀鳥躲在樹蔭里喳喳地叫。 且惠意味深長地哦了下,“你喜歡我們圓圓吧,我早就看出來了。” 大家如今長大了, 小時候的事也能當(dāng)做玩笑講出來。 莊新華搖頭,笑著說:“錯了, 我以前可是真喜歡你!差一點表白來著,被人捷足先登了。” 且惠覺得這根本不可能,“你那是昏頭了吧,搞不清自己怎么想的。” 莊新華把手交到腦后, 伸了個懶腰,“是啊, 你救了我的命,但陪我最久的是圓圓。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但我看不得她過苦日子,我會比她還難過?!?/br> 她含著眼淚點頭。 太好了。這真是最好的一個消息。 一模一樣的變故,在十五年之后又發(fā)生在幼圓身上。好在她已經(jīng)長大成人,是個有思想有能力的高知女性,還有一個為她赴湯蹈火的愛人。 不像十五年前的且惠,每天晚上都要被嚇醒,坐起來,對著四面灰撲撲的墻壁哭。沒人能告訴她未來在什么地方,到底還有沒有未來。 想了想,且惠還是關(guān)心地問:“楊雨濛還好吧?她那個性格可受不了一落千丈?!?/br> 莊新華搖頭,“不大好。她在單位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請了長假在家?!?/br> 她聽后,攏了攏身上的毯子,“哎,大人作孽,小孩子也跟著受罪。” “誰說的?楊雨濛仗著家里作威作福的時候也不少!你忘了她怎么欺負(fù)你的了?”莊新華拿指頭點了一下她,氣道:“記點仇吧你!沈叔叔都說了他們是咎由自取?!?/br> 且惠慢悠悠轉(zhuǎn)著手里的杯子,“他怎么說的?” 莊新華說:“他說啊,單是一個人跋扈也就算了,三個人聯(lián)手打配合,簡直找死。” 且惠笑了笑。 他學(xué)起沈宗良來很不像,聲音要再低沉些,批判性也要再重一點。 她起身,“我先去睡,明天就不去機(jī)場送你了,一路平安啊?!?/br> 莊新華走后,她們在這棟豪宅里一直住到幼圓畢業(yè)。 馮則風(fēng)身陷囹圄,幼圓回了家陪著mama,丟掉原來大小姐的架子,進(jìn)了師大,從講師開始熬資歷。 至于且惠,早在幼圓畢業(yè)前一個禮拜,她就回了江城,開始了新的職業(yè)生涯。 不是瑞達(dá)的待遇不好,所里給她開的年薪并不低,晉升通道也很明確。 但且惠放心不下孤身在家的董玉書。 在她決定辭職前的三個月,董玉書在家洗澡時滑了一跤,右手脫臼,還有兩處骨折。家里一個人也沒有,是她自己拼命地爬出來,用手機(jī)打了120,被送到了醫(yī)院。 第二天,且惠還在開會,就接到她娘舅的電話,被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 舅舅怒不可遏地罵,一開聲就直呼大名,“鐘且惠,你真是長大了,心也狠了,連mama都可以不要!你媽究竟做錯了什么,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不愿回家,工作了還是不肯回家,家里把你養(yǎng)大,還虧欠了你是嗎?我不管你在香港賺多少錢,有多風(fēng)光體面,你要么給你媽請個保姆照顧她,要么自己回來!” 那邊傳來董玉書搶電話的聲音,“你不知道情況!拿來,不要再說我女兒了?!?/br> 且惠是從會議室里臨時出來的,她低頭,摸了摸胸口的工作牌,在那一秒里下了決心。 她輕聲說:“我會處理好這邊的工作回家的,這段時間要麻煩舅舅了。” 第二天她就開始找工作,多番對比下,把簡歷投向了華江集團(tuán)。 華江這個百年企業(yè),在江城老百姓心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且惠記得,外婆總是說,她在股市里賺到的第一桶金,就是在華江證券開的戶。 但到現(xiàn)在,華江集團(tuán)旗下的企業(yè)近兩千家,涉及金融、重工、新材料、房地產(chǎn)等,業(yè)務(wù)已遠(yuǎn)不止這些了。 且惠應(yīng)聘的是江城分公司的法律合規(guī)部副主任,哪怕這個崗位明確要求通過法考和cpa,競爭依舊非常激烈,她在香港的華江大樓里同步參加了筆試,是第一名。人事部門通知她,面試定在兩周后,地點在江城。 保險起見,她特地請了兩天假飛過去。 四五年沒回來過,她坐著出租車穿過新舊交替的樓宇,覺得熟悉又陌生。新興的科技成果在她眼前掠過去,的確是令人振奮的發(fā)展速度。 不出所料,面試的主考官都是分公司的高層,但且惠見慣了大場面,實在也沒什么好緊張的,發(fā)揮得還不錯。面試完,通知最后入選的這三個人分別回去等通知,她連家門都沒進(jìn),就又飛回了香港。 這幾年,她和董玉書的聯(lián)系很少。 每次她接起電話,都不知道要和mama說什么,董玉書顛來倒去,也就那幾句要講的話,且惠都用嗯來回答。漸漸的,娘倆兒幾個月都可以不說一句話。 且惠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心里對mama一點芥蒂都沒有。 隔閡是有的,埋怨也是有的,只是不能說。 雙方都站在各自的臺階上,有自己根深蒂固的一套想法,怎么都不肯下來。 她想,既然說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還要惹出一場撕心裂肺的爭吵,何必呢。 過了一個多星期,她才接到最終錄用的電話,名單也在官網(wǎng)上同步公布。 且惠松了口氣,正式開始辦離職交接手續(xù)。 有不少同事為她感到可惜,連她的頂頭上司都開口挽留了。 但且惠笑著說:“沒辦法,我是家里的獨生女,中國人最重孝道和親情,躲不開的?!?/br> “好吧。”她的上司說:“祝你今后工作順利?!?/br> 且惠站起來和這個英國老紳士握手,“謝謝?!?/br> 回到家后,她和幼圓告別,相約以后常在江城碰面。 幼圓說:“咦?你怎么不來京里找我呢?機(jī)票很貴的?!?/br> “你在明知故問什么!”且惠正在敷面膜,氣得打了她一下,“我給你報銷好吧?” 幼圓很欠扁地把她面膜扯掉,“舒服了。每天不在你面前犯點賤,就渾身難受。” 她站起來,笑著去把臉上的精華洗掉。 幼圓又跟了過來,“這趟我回去,家里也沒以前那份風(fēng)光了,見不上沈叔叔的啊,打聽不到他的近況。” “我要你打聽他干嘛呀?”且惠莫名其妙的,她關(guān)上水龍頭,抽出洗臉巾,“你就好好兒的,別總嫌工資低,不肯安生上班,知道嗎?” 幼圓點頭,“知道?!?/br> 最后一個夜晚,她們坐在院子里看月光,山下是萬家燈火。 庭院中間那棵梧桐很高大,看起來快頂?shù)教焐狭?,但光禿禿的,一點生機(jī)也沒有。 幼圓隨口問了句:“住了這么久,怎么都沒見它發(fā)芽呢?” 且惠仰著頭,“也許不知道在哪一天,它早就枯死了吧,只剩一副枝干還立在這兒。” 她這么答著問題,在黑沉沉的夜里想到自己,她和這株梧桐沒多大區(qū)別。也許在她離開沈宗良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鉆進(jìn)她軀殼里活下來的人,是另一個鐘且惠。 當(dāng)時間不再起作用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哪一刻就是永恒。 幼圓說:“你回了家,阿姨應(yīng)該會催你結(jié)婚吧?!?/br> 且惠歪在椅子上,“按她的性子肯定會的,不過我沒這個打算?!?/br> 她說:“其實如果有合適的,你可以考慮一下?!?/br> 過了很久,且惠望著頭頂要掉下來的樹葉,疏疏朗朗的月光滲下來,照不亮她眼底的晦暗。 她說:“圓圓,我遇見沈宗良的時候年紀(jì)太小了,他待我好得過分,也給我的人生起了個很壞的頭。離開他那年,心智也沒有多成熟,可以說到現(xiàn)在都沒緩過來,只是經(jīng)歷了很多事以后,不得已才認(rèn)清了現(xiàn)實,不再執(zhí)著于一個圓滿?!?/br> 片刻后,且惠不知道想起什么,笑著搖了搖頭,“就是他讓我覺得天底下的男人,應(yīng)該都和他差不多耐心寬和、涵養(yǎng)好、有風(fēng)度。但根本沒有,世上多的是冷漠吝嗇的自大狂,他們看不到你忽然之間的情緒轉(zhuǎn)變,只會顧自己?!?/br> “還濫情,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了?!庇讏A補(bǔ)充道:“這么說起來,沈叔叔的潔身自好確實難得,那年他去夜店里逮你,生怕別人碰到他的那個樣子,想想就笑死了?!?/br> 且惠說:“在國外讀了兩年書,看了那么多詭計多端的愛情,我就發(fā)現(xiàn)啊,絕大多數(shù)男人都是多偶的機(jī)會主義者。沒辦法,這就是男性的基因底層代碼?!?/br> 幼圓突然很天真地問:“你看啊,現(xiàn)在沈夫人被送去休養(yǎng),她都說不上話了。你不能去找沈宗良解釋嗎?告訴他當(dāng)年的事情,你也不用過得這么難受了。” 地上金黃的落葉被風(fēng)卷起來,紙片一樣被吹到陡峭的山坡上。 且惠笑了笑:“噢,五年前要念書要前程,撒個謊走了,晾了人家這么多年?,F(xiàn)在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又回頭去請求他的原諒,好讓他為我的完美人生打個補(bǔ)丁,好意思伐?他應(yīng)該會讓我先去照照鏡子吧?!?/br> 一氣兒說完,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依她看,沈宗良不主動來找她算賬,她就該燒高香了。 幼圓想了一下,“也對。他是沈宗良啊,又不是莊新華那小子,隨我們怎么呼來喝去的?!?/br> 且惠差點被水哽住,她說:“莊新華也不能被這么對待啊,這不公平?!?/br> “但那是你mama的想法,又不是你要的?!?/br> 她淡淡嗤了一聲,“一樣的,難道我mama不是為我爭取的呀?牛津也不是她去讀啊,這種賣乖不討好的話就不用說了,沒人會相信的?!?/br> 幼圓托著腮感慨道:“也對,那還是算了吧,在一起真難啊?!?/br> 且惠舉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好啦,明天我就先走了,你到京了告訴我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