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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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應(yīng)當(dāng)碰壁,監(jiān)工們毫不客氣退回,“姑娘還是省省吧,早完事早交差,娘娘自然無話可說。” 油鹽不進,看來平日從溫妃那里得了不少好處,哪看得上這仨瓜倆棗的? 半夏鎩羽而歸,神情頹喪,“小姐,您看這……” 難道真要臉朝黃土背朝天,累得骨頭都散架?她倒是還好,小姐憑何受這種罪?溫妃娘娘也太無理取鬧了,若讓靜王知道一定會心疼的! 徐寧眼珠子一轉(zhuǎn),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半夏雞啄米般點頭,接了對牌快步朝外跑去。 兩位掌事姑姑并未攔阻,只冷笑不語,想搖人?宮門有禁衛(wèi)軍把守,看她能帶多少人來;若是向靜王報信,靜王這會兒還在六部呢,她一個小丫頭連地方都不知,如何闖的過去? 白費心機。 再看徐寧,卻是神情悠閑同白芷探討起那些野草長勢,又命里頭送點茶水給紅芍,好好的美人臉色發(fā)白嘴唇都干了,瞧著真是不忍。 紅芍感激涕零,“謝王妃體恤,奴婢不打緊的?!?/br> 只要不把她送給老皇帝,什么都好說。 徐寧輕笑道:“那怎么能行?看你累得面黃肌瘦,有人可是要心疼的。” 這說的當(dāng)然是溫妃,到底是她送來的人,怎么舍得薄待? 無奈紅芍太會腦補,聞言色變,莫非真要將她送去皇帝榻上?才喝了半口水便立刻賣力耕耘起來,她喜歡做粗活,讓她留下伺候吧,她真不是做主子的命呀! 日頭漸漸偏移,照得院里金黃一片,灼人得很,兩位掌事姑姑也有些站不住了,正欲到廊下尋張椅子稍坐,卻見籬笆門不停晃動,須臾,一大群太監(jiān)宮女直沖進來,好一似地動山搖! 進門后也不打聲招呼,飛快趴在地上扒起土來,連工具都不要。 掌事姑姑看得目瞪口呆,這都哪里冒出來的人,做甚往永福宮扎! 抓著一個太監(jiān)肩膀便要問詢,那人睬也不睬用力掙脫,差點沒把她手臂甩脫臼。 還是旁邊一個好心答道:“聽說有人發(fā)現(xiàn)金子,見者有份,我們特來尋寶的。” 掌事姑姑一頭霧水,什么金子?她待了這些年都沒聽過,神神叨叨。 眾人拾柴火焰高,太陽還沒下山,半畝的菜園子已被掘地三尺,各處翻得松松垮垮的,露出里頭新鮮濕潤的泥土。 看樣子是沒有了,四處一片唉聲嘆氣。 半夏適時上前,一人賞了兩枚金瓜子,聊作補償。雖然沒能發(fā)財,也算稍稍得到慰藉,眾人于是歡歡喜喜離去。 徐寧望著眼前煥然一新,含笑道:“姑姑,去請娘娘出來吧,可以準(zhǔn)備撒種了?!?/br> 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二人:…… * 溫妃美美睡完午覺,聽聞園子已經(jīng)墾好,著實吃了一驚。近半個月都沒怎么下雨,菜圃經(jīng)過烈日曝曬,土壤板結(jié)得厲害,沒個三五天松動不來。 她本意只想嚇唬徐寧,省得兒媳婦恃寵生嬌,把她不放在眼里,倒沒打算讓她過分受罪。 然而徐寧完成得這樣出色,還這般迅速,簡直如有神助。怎么辦到的,莫非真是請神作法? 忽然起了一絲敬畏之心。 徐寧笑瞇瞇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沒什么的?!?/br> 怎么可能,偌大一片土地,得請多少幫手,發(fā)多少薪餉?更別提宮里當(dāng)差的不比外頭,人家可不是輕易使喚的動。 說是以德服人還差不多——跟李鳳娘那個動輒打死奴婢的潑婦相比,自家兒媳婦明顯賢惠多了。 溫妃認準(zhǔn)了徐寧是在謙虛,嘆口氣道:“行了,洗洗手進來用膳吧。” 可巧齊恒聞訊趕至,雖然知曉溫妃不是惡人,可徐三能說會道掐尖要強,萬一言語里有何冒犯就不好了,遂還是親自過來看看究竟,省得事態(tài)加重。 出乎意料的是,殿里氣氛十分融洽,母妃還特意讓小廚房準(zhǔn)備幾道徐寧愛吃的菜肴,熱情洋溢,似乎真把她當(dāng)女兒對待。 齊恒覺得自己大概白cao心了。 徐寧剛洗完手便瞧見他,忽然突發(fā)奇想,躡手躡腳來到他背后,從衣兜里掏出一只肥美的楸甲幼蟲要往他頭上放——當(dāng)然不是真放,只嚇嚇?biāo)?,知道這人好潔癖。 齊恒及時反應(yīng)過來,但并未被嚇著,反而饒有興味捏起那只rou蟲端詳,“這是什么?” 徐寧大失所望,他居然不害怕! 只得解釋這玩意是天牛小時候的模樣,正打算鉆進土里越冬的,不過對農(nóng)桑有害,故而發(fā)現(xiàn)了就該第一時間消滅。 齊恒頻頻頷首,頗為贊許,妻子雖不愛讀書,卻雜學(xué)旁收,這也是種本事。 瞥見溫妃出來,徐寧連忙將rou蟲塞回衣兜里,準(zhǔn)備帶回家裝瓶撫養(yǎng),她還沒見過這玩意孵化的模樣呢,正好長長見識。 因上一茬的菜蔬剛收割過,溫妃無緣請他倆品嘗田園風(fēng)光,只準(zhǔn)備了幾樣腌菜。雖然蘿卜塊略小、菜根也略嫌干癟,徐寧還是盡責(zé)地贊不絕口,表示多虧婆婆治理有方才能年年豐收。 溫妃卻非睜眼瞎子,她自己種的跟外頭買來的完全是兩回事,明明翻土撒種澆水鋤草除蟲都一樣不落,可收成實在對不起付出,年年除了往皇帝太后兩處送些,就剩不下什么了。 連親兒子都不得沾光。 齊恒神態(tài)自若,說實話,他更愿意到外頭去買,母妃這些只能當(dāng)減肥餐。 徐寧小心翼翼道:“您可有施肥?” 前世她外婆家住鄉(xiāng)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不是說把種子往地里胡亂一撒就可以不管的,那跟靠天吃飯有何區(qū)別? 溫妃不喜質(zhì)疑,“自然有?!?/br> 每頓用剩的菜湯她都叫人潑灑到田地里,從哪來回哪去,應(yīng)該不至于土壤貧瘠。 難怪呢,那點子稀湯寡水抵什么用,還未必能吸收。徐寧大著膽子道:“娘娘,施肥不是這么施的,要用更有效的肥料才行?!?/br> 她看永福宮上下人口不少,供半畝菜地應(yīng)該管夠了。 溫妃尚沒意會過來,“什么意思?” 徐寧以袖掩口,小聲道:“夜香。” 這才是純天然無污染的有機肥,鄉(xiāng)下人家都這么干,否則哪能看到勃勃綠意?自然棵棵都生得干癟萎靡。 只有被糞水滋潤過才能汲取營養(yǎng),這也是外頭菜蔬好吃關(guān)鍵。 齊恒默默放下碗筷,看來自己真得減肥了。 第049章 宮宴 溫妃并非糊涂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還是聽過的。 不過,作為標(biāo)準(zhǔn)的名門淑女,心理上怎可能毫無抵觸?生理上也接受不了啊。那菜圃離寢殿也就數(shù)丈遠, 真用了徐寧之法,恐怕得“滿室飄香”了。 以后人來人往豈不笑話?便是萬歲爺恐怕也再難踏足。她種菜的目的本為討景德帝喜歡, 而非將人越推越遠, 這不是本末倒置么? 即便徐寧提出可以搭設(shè)暖棚,以此來杜絕氣味兼避免霜凍, 溫妃仍舊將頭搖的跟撥浪鼓般,她寧愿減少收成, 也不愿用糞水去澆灌那些要吃的菜蔬,光是想想都難以接受。 徐寧看出婆婆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好退而求其次,“如此, 娘娘不妨多種些蔥韭蒜、茄子豆角之類?!?/br> 豆角自己就能固氮,無須額外施肥, 而茄子跟蔥蒜之類套種,既能合理利用空間光照, 還可有效抵御病蟲害, 一舉多得。 溫妃覺得是個主意, 別的不提, 那韭黃薤白便是闔宮都喜歡的,陛下尤其鐘愛。 徐寧對齊恒偷笑,“不止, 韭菜還能壯陽呢?!?/br> 她看溫妃一定不介意再生個二胎。 彼時齊恒放下碗筷正在漱口, 聞言差點沒嗆死,惱怒地瞪了徐寧一眼, 上輩子有仇嗎,想害他可以直說! 溫妃也察覺了,“恒兒,怎么只用這么點?” 以前每次來她宮里都能干掉兩大碗飯——當(dāng)母親的,總是樂于見到孩兒胃口大開。 齊恒只含糊說在府衙里已經(jīng)用過了。 徐寧知道怎么回事,定是被夜香二字倒了胃口,這人怪脆弱的,還不如你娘呢,瞧人家多有滋有味。 齊恒徹底服氣了。 回去后,徐寧隨手將那只天牛幼蟲交給紅芍,“你替我養(yǎng)著罷,記得放在炭火多的暖房里,好讓它盡快孵化?!?/br> 快到年下了各家都忙,半夏白芷另有任務(wù)在身,看來看去還是紅芍最清閑。 紅芍捧著那碩大肥美的玩意兒幾乎暈倒,要知道她最怕蟲子了!本待拒絕,可想起心中憂慮,如她不能證明自己有用,說不定哪天王妃就把她送人了。 遂還是鼓足勇氣答應(yīng),“王妃放心,奴婢定會照顧好它的。” 許是感應(yīng)到這句話的決心,rou蟲子在她掌心輕輕蠕動了下,紅芍強忍住尖叫,好險沒把它丟出去。 轉(zhuǎn)頭讓小丫頭拿個玻璃罐子來,底下鋪厚厚一層棉絮,再珍而重之置于其上,她發(fā)誓養(yǎng)自己的孩子都沒這般精心。 又小心翼翼道:“請問王妃它吃什么?” 這個徐寧也不太懂,只知道素食,“左不過弄些楊柳葉子就夠了?!?/br> 紅芍松口氣,她真怕還得親手去抓小蟲子喂養(yǎng),簡直不幸中之萬幸。 徐寧吩咐完紅芍,想了想,轉(zhuǎn)身又去了廚房,端起一摞香rou卷餅朝書房走去。 人是鐵飯是鋼,她可不希望老公年紀輕輕餓出胃病來。 齊恒并無感激,要不是她害的,自己怎會才用三分飽?只能算罪魁禍?zhǔn)琢夹陌l(fā)現(xiàn)。 她倒識相,還記得先前約定,答應(yīng)為他做這香rou卷餅。 齊恒拈起一張,餅皮的厚薄、層次、顏色與先前一模一樣,“這是你親手做的?” 都快趕上大廚手藝了,莫非竟是個天才? 徐寧面不改色心不跳,“當(dāng)然。” 不過她只負責(zé)和面的那部分,搟面這種技術(shù)活還得交給專業(yè)人士,否則做出來的餅有拇指粗細,該如何下咽? 不過餡料的調(diào)配卻是她親力親為,還照著齊恒平日口味做了改良,確保萬無一失。 齊恒略嘗了嘗,再挑剔的舌頭也擇不出毛病來,可隨即才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洗了手沒?” 他記得對面那只手可是摸過蟲子的。 徐寧:……應(yīng)該有吧?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