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如果有機會的話，比如一場普通的生日宴會，或者慈善晚會……”提姆歪歪腦袋，“到時候，我可以邀請你跳舞嗎？”

    一個有點奇怪的請求。

    但提姆的表情和語氣太過正常了。

    他背后的灌木和爭奇斗艷的花朵將他的藍眼睛襯得很亮，像只半大的邊牧，正在通過刻意賣萌的方式去要放在桌子上的零食。

    “……嗯?！崩站S婭說。

    “他拍了粉底，”迪克說，“他拍了粉底？？”

    “是嗎？”勒維婭回頭看了一眼，提姆正和斯蒂芬妮玩著撲克牌，卡珊德拉在幫他們計分，“我沒看出來?！?/br>
    “因為他拍得很仔細，”迪克不可置信地說，“這都快趕上他易容時的仔細程度了……但為什么？他知道這不是那種需要面對攝像頭的場合啊?！?/br>
    遠處的杰森剛好路過，假裝不經(jīng)意地往提姆腦袋上抹了塊奶油。

    提姆抬頭：“？”

    布魯斯依舊失蹤，阿爾弗雷德給出的理由是他激動過度把眼睛哭腫了，所以不愿意以這么潦草的外表出場。珍妮特和杰克相信了老管家的話，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家兒子和杰森拼命咬后槽牙的動作。

    “布魯斯現(xiàn)在真是有個大家庭，不是嗎？”珍妮特甜蜜地說，她喝了幾杯酒，臉頰也紅潤了起來，“看看，他有這么多優(yōu)秀的孩子。也和孩子們的關(guān)系很好……”她擰起眉，“不過我有時候覺得提姆和布魯斯熟過頭了，真奇怪，他們好像也不怎么見面?。俊?/br>
    提姆心驚膽戰(zhàn)地喝了一大口可樂。

    “關(guān)系確實很好，”杰克點評道，“他們就像蝙蝠俠和羅賓一樣——當(dāng)然只是比喻，畢竟我的兒子不會幫著布魯斯處理事務(wù)，對吧？”

    芭芭拉挑了下眉。

    杰森差點把可樂從嘴里噴出去。

    提姆安靜極了，仿佛他喝的是能把人毒啞的布魯斯特制濃湯，而不是碳酸飲料。

    永遠可靠的阿福適時出現(xiàn)，為德雷克夫婦端來了小蛋糕，話題很快地轉(zhuǎn)移到了別的地方。

    溫馨的，熟悉的氣氛，仿佛和七年前的某場小型聚會無縫銜接了。

    迪克支著臉，在斯蒂芬妮輸給提姆時發(fā)出了善意的笑聲，斯蒂芬妮下場，芭芭拉上場，他不由得揶揄地為提姆叫了一聲，希望對方不會輸?shù)锰珣K。

    幾秒后，他意識到勒維婭在看他，于是將臉轉(zhuǎn)向了她。

    “……”迪克笑得很開心，“我愛你?！?/br>
    勒維婭愣住了。

    半夜驚醒的勒維婭感覺哪里不對勁。

    她想起小時候的迪克有時候也會對她說愛，那時候的他比現(xiàn)在還夸張，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說出大段大段不重復(fù)的甜言蜜語，讓旁邊的芭芭拉臉都皺起來了，讓他快點閉嘴。

    ……對，對嗎？

    她又想起剛剛迪克溫柔的表情，他現(xiàn)在說話似乎很直白，只會蹦出三個簡簡單單的單詞，聲音也放松極了。

    ……不對！

    勒維婭捂住了頭。

    ……到底對不對？！

    她實在睡不著，干脆出了房間，在走廊里閑逛。深夜的韋恩莊園有點恐怖，像是電影里的吸血鬼會居住的房子，勒維婭在黑暗中穿行，直到她看見了一幅巨大的油畫。

    ——是那幅韋恩一家的油畫。

    瑪莎·韋恩依舊抱著那捧新鮮潔白的百合花，她的笑容依舊幸福，與自己的丈夫和年幼的孩子一起望著勒維婭，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一束跳動的光突然出現(xiàn)在了她身后。

    勒維婭回過頭，看見舉著一根蠟燭的布魯斯緩緩地走到她身邊，與她并肩而立，站在這幅家庭油畫前。

    很安寧，很普通，也很平靜。

    就像她的歸來一樣。

    她沒有像某位怒火中燒的男子表演炸城，也沒有對著家庭成員痛下狠手，她的故事就像電視里不受歡迎的肥皂劇一樣，那點微不足道的起伏抓不住觀眾的眼睛和心。

    “……我沒找到你這些年任何的活動記錄，”布魯斯開口了，“扎塔娜——我的一個朋友——也找不到你的蹤跡，她說有什么更強大的力量阻擋了她的視線，形成了一團團的迷霧……她說她只知道那和大海有關(guān)?！?/br>
    燭光緩緩起舞，照亮了他的側(cè)臉。被哥譚人稱贊的美貌并未因為歲月而流失，反而讓他更為引人注目，像是被歲月細致打磨過的寶石。

    “我不介意多做幾次檢查?！崩站S婭說。

    “這不是檢查的問題?！辈剪斔拐f。

    他看向母親的眼睛，女人的藍眼睛在暖光中仿佛活了過來，一閃一閃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

    “如果你再次離開……”他停頓了下，“我連你去了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回來……我……”

    布魯斯閉了閉眼。

    “你會想我嗎？”勒維婭輕聲問道。

    燭淚順著燭身往下滾，在托盤里聚起了小小的一攤。她耐心地注視著布魯斯，等待他克服心理防線，或是得到一個縮回洞里的蝙蝠。

    “……是的?！辈剪斔菇K于艱澀地開口，“我希望能知道你去了哪?！?/br>
    這回沉默的變成勒維婭了。

    “呃，”她說，“故事有點奇幻，你真的要聽嗎？”

    布魯斯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她。

    “總之，”勒維婭說，“我是人，但也不是人。海里有個魔法側(cè)的從恐龍時代就存在的超巨型生物——個頭可能比半個國家還大——創(chuàng)造了我，我是祂，也不完全是祂……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