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年霎時有了猜測。

    下一秒，陳瑞發(fā)高高興興道：“這是家里最緊要的幾處老宅房產(chǎn)鑰匙，都在里頭，那些房產(chǎn)里頭裝了多少珍藏，你回頭自己去數(shù)。至于里頭那些個家族的印信，印章，玉戒指，小個的是收在了這里，多數(shù)的都在銀行里存著，里頭有各個銀行的密鑰，也已經(jīng)叫老昌改了證人，往后，憑著你的名字，憑著你這張臉，老陳家這些年的資產(chǎn)，你是全拿到手了，你日后盡情去銀行里數(shù)。我可是為你攥了不少家底。以后娶媳婦，娶什么樣的，是都不愁了。沒幾個人能比過你。”

    鄭錦年雙手發(fā)麻。

    陳瑞發(fā)道：“過來。給你看一些厲害的東西，來?！?/br>
    鄭錦年抱著盒子走近。

    陳瑞發(fā)也站起了身，昌書將桌上的文件一一攤開。

    昌叔開始介紹，說陳瑞發(fā)并非是心血來潮，而是早就在謀劃，成立了陳家的家族辦公室，有一些資產(chǎn)的劃分，陳家所有的資產(chǎn)和金錢，全在這樣一處小小的體系督管中，有條不紊地運營、流動和投資。

    桌上還有老頭的遺囑。

    昌叔也一并交代清楚了。

    除了各房現(xiàn)在手中有的，歸自己有，陳瑞發(fā)這邊，便是一毛多余的錢不會分了，這些年來，他攥下的，鄭錦年為他存下的，陳家所有能調(diào)動的資產(chǎn)和資金，全在桌上了。他全部交到鄭錦年手上，除鄭錦年外，第二有繼承權(quán)的，只有他兒子。

    鄭錦年將盒子放下，看著桌上這些條條框框，琳瑯滿目，良久緩不了神，人被什么東西沖擊暈了，的確會語無倫次。

    他發(fā)笑：“只有我兒子能繼承，倘若我生了女兒？”

    “那不行。只傳男不傳女。你要生了女兒，兒子啊，努把力，還能生?！崩项^說得一本正經(jīng)。

    得。這種老思想封建的毛病還是改不掉。

    昌叔又交代了一些細節(jié)。

    說起家族辦公室現(xiàn)在是誰在把持，是老頭的心腹。昌叔也只是其中的一員，還說特地留了個位置。

    陳瑞發(fā)道：“你這些年，手里頭總有個把能用的骨干，不然也替你做不了那么多事，你召個最厲害的回來，到這里頭接替這位置，過幾年，我的人也都相繼退休。年紀都大了，也該退休了?！?/br>
    陳瑞發(fā)把印泥打開了，把筆也遞給了鄭錦年：“這些合同，你都看看，簽個字。咱倆啊，這就算是走了過繼的流程。倘若你以后要改姓……算了，你多生幾個兒子，留一個給我們老陳家，替我的姓，我看這沒毛病吧，你若是肯，我后頭的遺產(chǎn)，多分些給他……”

    鄭錦年只聽見陳瑞發(fā)和昌叔一唱一和地說笑，說個不停，他還是懵的很，像后腦勺被大擺錘甩了好幾下，不在狀態(tài)。

    現(xiàn)在這是什么意思。

    老頭這是把整個陳家交給他了？是徹底信了他還是什么意思？

    見他愣得無神，陳瑞發(fā)又呵笑他就這點膽量，平時看著聰明，現(xiàn)在這會兒竟然笨上了。

    “我還能是什么意思？徹底，放你手的意思。這次股東會我也是看清了，日后，你人在不在寧市，又有什么要緊，也沒哪個老總董事的，天天塞在辦公室里辦公。你現(xiàn)在有了錢，是去東京也好，去美國也罷，我都不攔你。你早先那會兒不就吵著要去美國嗎，你去吧。以后就是做游戲，做你那些汽車工程，我也不攔你，你開公司就只管開，用你自己的名義去，別再藏著掖著，至于你是用你這些年來攥下的錢，還是用家辦里的錢，那都隨你。但有句話要說回來，小殊我看他是不禁事的，哪能天天被個老婆管前管后，這個孫媳婦我不看好，股東會里，你得安插個心腹進去，和著陳家的家辦，你得親手管，聽見沒？”

    陳瑞發(fā)又細細麻麻地說了一堆，鄭錦年被這些信息撞的后腦勺發(fā)熱，等坐到座上，被昌叔按著手去碰印泥按手印時，他才回了神。

    他抬頭看著老頭殷切的眼神，那眼里的奚落真就沒了，是一腔托付后事，托付家底的厚重之意，眼神熱烈烈的，讓鄭錦年一時難以承受。

    這算什么？

    當(dāng)他決意困死在寧市，與老頭終老一生時，老頭卻說，放他走了。

    不僅放他走，還將全部的家當(dāng)都交給了他，如此這般信他，打心眼里認同了他，還說他以后直管放手去做自己喜愛的事，他便不攔了。

    不僅給他提供了資金，給將這些年的債一筆勾銷了。

    那他這些年來付諸的努力和辛勞，都算什么。

    算是報酬？

    算是獎賞？

    他鄭錦年搖身一變，身價，馬上翻了又翻？

    他真的還可以，再去接觸他的夢？

    他的夢，真的還在嗎？

    鄭錦年從心底和腦門中相繼涌出一股翻騰的熱血，有一些積壓太久瘋狂席卷的念頭馬上要破土而出，怎么也按捺不住。

    他的手在抖。按下印跡，按下指紋，一目十行那些文件的文字，所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信號在他腦海中打轉(zhuǎn)。

    他握起拳頭，重重拍在了文件上，抬起頭來，眼睛酸了，泛紅，有淚意。

    陳瑞發(fā)許是被他影響，方方還樂呵呵地看著，見他情緒激動，又這樣望來，這眼神，像極了那時候那個狼崽子，就跪在他面前，說，和他做筆交易。

    狼崽子。

    陳瑞發(fā)心里罵，可這回嘴上不罵了，伸手來，摸了摸他腦袋，竟也稀奇古怪地，哭了，欣慰，或是感慨，揉了揉他腦袋，把他頭按下去，鄭錦年不服按，又出力把頭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