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xiàn)在廉望雪打破了這個認知，他告訴藺渝，他覺得他們的記憶，有一部分像是被塞進來的，而夢境中似乎是更真實的部分。

    許久，藺渝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所以，你的猜測是什么？”

    然后他聽見廉望雪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藺渝前輩，我們或許并不是萬眾那部《萬眾之巔》小說里的角色，我們...說不定根本就是萬眾那個世界里的人，來到了這里，然后從第二個世界開始進行重生輪回。”

    藺渝從廉望雪說出之前那些話的時候，就隱約有了自己的想法，現(xiàn)在廉望雪的猜測，和他所想如出一轍。

    記憶是可以篡改的，人憑借它們回憶過去，但是敏銳如廉望雪，敏銳地察覺到記憶和現(xiàn)實的出入，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前路在廉望雪拐了個彎之后，逐漸變得有些眼熟了。

    藺渝這才意識到，對方居然在往之前自己去過的，自己住過的宿舍的方向走。

    “你要去我住過的地方？”藺渝敏銳地問，“就是上次你在我床下木板上寫情書的那個房間？”

    廉望雪：“咳。”

    藺渝：“嗯？”

    雖然目前有很多事需要與藺渝討論并且捋清，但廉望雪還是免不了的耳根發(fā)紅：“...對，的確是，情書沒錯?！?/br>
    “那個為什么能印證你的想法？”藺渝困惑地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剛才說了驚人之語。

    廉望雪說：“看一看就知道了?！?/br>
    八個床位的上下鋪，是藺渝記憶里住過的地方，廉望雪走進房間，徑直走到了藺渝的床位前。

    他掀開了下鋪的被褥。

    距離上次藺渝來，也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廉望雪掀開被褥之后，依舊是床架勉強支撐的雙層床，下方的單薄的木板，但是讓藺渝吃驚的是，木板上，借著月光皎然，上次他看到的，廉望雪所寫下的一行又一行的字跡全部都消失了。

    藺渝：“......？”

    他第一反應(yīng)：“有人專門偷這個？你的粉絲？還是萬眾做的？”

    下一瞬想到，如果是系統(tǒng)在旁聽，估計會覺得是不是廉望雪自己把自己寫過的那些心路歷程的木板之類全部帶走了，就像他曾經(jīng)把藺渝桌面上寫著名字的標簽?zāi)米咭粯印?/br>
    他甩了甩腦袋——

    那簡直和電視小說里的癡漢沒什么區(qū)別了。

    “果然?！彼犚娏┼卣f。

    “果然什么？”

    廉望雪應(yīng)了句“還需要求證一下”，然后就飛快地走出了房間。

    藺渝和他共享前進的視線，因此跟著他一起狂奔而出，沖著活動室和食堂的方向而去了。

    “你不用跑那么快吧？”手機屏幕晃得厲害，藺渝趕緊移開目光，只覺得頭暈。

    廉望雪的聲音隱隱約約飄過來：“不是...因為距離十一點二十五分不久了，我得抓緊時間?！?/br>
    藺渝：“...哦對。”

    他都忘了自己給廉望雪定的這個時間，對方還在好好地遵守。

    桌子還是桌子，維持著原本的模樣，但是廉望雪寫在藺渝桌子上的那些字，都不見了。

    甚至在廉望雪拍攝的時候，藺渝注意到，之前貼在桌角的那塊寫了“藺渝”二字的已經(jīng)泛黃的貼紙，也一起消失了。

    “確定了?！绷┱f，聲音有些如釋重負的平靜。

    藺渝：“？”

    “什么意思？確定了什么？”他急著追問。

    廉望雪說：“等一等前輩，我先去趕個車?！?/br>
    他說他趕車，是真的在趕車，甚至因為提早趕藺渝給他規(guī)定的那個時間點。

    他趕上了十一點十五的那一班車，刷卡，之后順利地登上了幾乎空無一人的車。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從“和平孤兒院”站駛離，車上除了最前方開車的司機，只有廉望雪一個人，孤零零在最后一排坐著，舉著手機給藺渝展示自己已經(jīng)安全上車的情況。

    那驕傲的樣子，好像遵守藺渝制定的規(guī)則，就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似的。

    但不解風(fēng)情的藺渝，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不是這個，他站在浴室里，像個傻子一樣戴著耳機，等待廉望雪這趟好像和剛才他們討論的話題毫無關(guān)系的行程。

    在公交車行駛在土路的顛簸聲，和發(fā)動機的轟鳴聲中，藺渝聽見廉望雪說：“是這樣的，前輩，你現(xiàn)在打開你的手機，去看一下你的微信好友里，何老師還在不在?！?/br>
    藺渝：“何老師？”

    很快他意識到，廉望雪所說的“何老師”，指的是他高三的班主任，教英語的何老師，曾經(jīng)給他的練習(xí)生時期，大開方便之門。

    他打開手機通訊錄，按照姓氏翻找了一下“h”開頭的名單，出乎意料的，沒有看到他備注了“何老師”的，用了粉色荷花頭像的那個人。

    “她把我刪了？”藺渝忍不住自言自語。

    不對，他印象里無論是被對方單方面刪除還是拉黑，自己的通訊錄應(yīng)該都還有對方猜對。

    “什么意思？”他問。

    廉望雪不答，又繼續(xù)說：“藺渝前輩，你再看一下，你的...弟弟，還有爸爸mama，目前的微信所在地是哪里?！?/br>
    藺渝沒懂他的意思，但又隱約有些奇奇怪怪的猜測，他飛快地找到了和自己聊天寥寥無幾的所謂“親人”們的那個一家四口的聊天群，這個群已經(jīng)很久沒人說話了。

    他點開異父異母弟弟的微信，發(fā)現(xiàn)對方的定位并不在帝都，而在環(huán)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