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去打開門，秦照庭再也不能激起我任何的反應(yīng)。

    我平靜地垂著頭，不去看他一眼。

    秦照庭：“收拾好要帶的換洗衣物，我送你回去，十分鐘后出發(fā)?！?/br>
    “云城很遠(yuǎn)的?！蔽逸p輕搖搖頭。

    我記得上回秦照庭也是落了地才租的車。

    秦照庭還是重復(fù)道：“我送你?！?/br>
    十分鐘后我拎著個小行李袋出現(xiàn)在了秦照庭的車上。

    事到如今除了他給出的解決方法，我沒有別的辦法。

    雨天路滑，雨刮板已經(jīng)調(diào)到最大速率，仍然很難看清前方的路。

    高速上車流很少，暴雨天還出門的瘋子只有我們一個。

    秦照庭很專注地盯著路況，我精神很緊繃，這種緊繃更多來自于院長已知的情況。

    余光里能看見秦照庭換了件外套。

    我后知后覺地記起，方才秦照庭身上的那件外套上全都是水。

    他好像說在等我，那么為什么不回家等呢？又為什么要穿著一件濕衣服在外面等呢？

    過度思考令我頭顱深處迸發(fā)出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又出現(xiàn)了那只不夠精神的鷹隼，此刻它在看著秦照庭。

    它看得太專注，我不敢打攪它。

    極端惡劣的天氣下，秦照庭連著開了十一個小時的車。

    第二天早上九點，我回到了云城。

    秦照庭一路將車開到了福利院，得知姚阿姨并不在院里時我才想起我還沒告訴她我已經(jīng)回到。

    給姚阿姨打去電話，她告訴我，院長已經(jīng)被送去了殯儀館。

    此前不知還在抱著什么樣的希望，我竟然幻想著已經(jīng)宣布死亡的人能夠起死回生，讓我再見一面。

    ……

    我最終是只能在葬禮上見院長最后一面了。

    忘記聽什么人說起過，院長也有個不太好的過往，因此葬禮也由她待了一輩子的福利院替她主持。

    葬禮就定在四天后。

    院長小時候便在福利院長大，據(jù)說丈夫早些年拋棄她帶著另一個女人離去，孩子也莫名其妙一連消失了許多年，至今仍然沒有出現(xiàn)。

    她生活圈子不大，來送她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還是院里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這些孩子從遠(yuǎn)方趕回來，有的還在上學(xué)，有的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

    這些人里我見到了幾個面熟的，名字早已經(jīng)不太記得。

    我跟在大部隊的最后方，沒什么存在感地參加完了所有的儀式。

    秦照庭沒有什么參加這場葬禮的立場，因著將我送來，他也入場贈了枝菊花表哀思。

    他是個會找借口的，只說因公事出差又來到云城，絲毫沒將我與他連接在一起。

    他已經(jīng)離場，但他說他會在場外等我出來。

    此刻我走到場外，卻并沒有看見他的影子。

    “言知?！?/br>
    我正尋找著，忽然有人在我身后叫我。

    本能使我回了頭。

    “這么多年不見——”來人是方才儀式上面熟的其中一個。

    我深吸一口氣，也想對他說聲“好久不見”。

    下一刻他兜頭潑了我一盆冷水。

    他說：“你還賴在這里?。俊?/br>
    【作者有話說】

    劇情需要，疲勞駕駛不可取……

    ◇ 第51章 算在一起嗎？

    來人笑得有些jian險。

    我看見他側(cè)臉頰上有條顯眼的疤痕。

    那疤痕十幾年了也沒消退，我知道那是怎么來的——小時候他和村里的小混混打架，沒打過人家反被刀子劃傷了臉。

    “盧茂？”我扯了扯嘴角問他，“你是盧茂嗎？”

    下一秒盧茂滿臉嫌惡：“別這么叫我?！?/br>
    也是，他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不叫這個名字了，聽說他的領(lǐng)養(yǎng)家庭是來自于大洋彼岸，可能給他起了一個英文名字吧。

    我不知道他的新名字是什么，因為他被領(lǐng)養(yǎng)走后就再也沒回過福利院了。

    身后忽然有個甜膩的聲音響起，喊了個我沒聽清的詞。

    再轉(zhuǎn)眼一看，有個女孩已經(jīng)走到我面前，盧茂摟住了她的腰。

    女孩也是有些面熟的，我記得她叫馮曉薇。

    那是她的新名字，當(dāng)年她被領(lǐng)養(yǎng)走后曾回過幾次福利院，每回都要人人都叫出她的大名才肯將帶回來的糖果分給大家。

    我也是在那時得知她的新名字，這么多年了也沒有忘掉。

    馮曉薇作勢推了一把盧茂的肩頭：“二十好幾的人了，你還欺負(fù)他干什么？”

    這么多年不見，她倒是與從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我哪有欺負(fù)他，這不是……”盧茂聲音變小，“敘敘舊嘛?！?/br>
    馮曉薇甩開盧茂那只黏在她身上的手，朝我走近過來。

    從前一些不算美好的記憶瞬間浮現(xiàn)在眼前，我下意識地抗拒與她進(jìn)行身體接觸，在大腦反應(yīng)過來前身體已經(jīng)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還和以前一樣膽子那么??？”馮曉薇有些不滿道，“小時候就因為膽子太小不親人被送回來了，也不知道改改?！?/br>
    “……”

    我剛被那家人送回院里時并沒太多人知道我被退養(yǎng)的具體原因。

    但他們都會猜測。

    他們都覺得是我不會說漂亮話哄人才被人不要。

    但事實證明我很會說話做人，秦照庭之前就被我哄得一愣一愣的。

    后來他們知道了那家人有了個親生的小孩，他們還是將原因歸結(jié)在我身上，但凡我會說些好聽的話，長一張比蜜還甜的嘴，那家人哪會因為一個新的小孩而扔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