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嗯，“吃飯了嗎?！?/br>
    “喝了粥。”

    “是程禧親手煲的粥，味道不錯(cuò)?！比~柏南察覺她不自在，開口解圍。

    周京臣瞥了一眼保溫壺，紅糖的甜膩氣揮之不散。

    “你煮的？”

    她點(diǎn)頭，“保姆陪著周阿姨出國了，何姨沒在老宅?！?/br>
    “何姨在我母親的病房，伺候飲食起居?！比A菁菁插了一句，抱怨一旁的周京臣，“怪你考慮不周，調(diào)走老宅的傭人，逼得程禧自己下廚了?！?/br>
    “她年輕，湊合幾頓飯，沒什么大礙。伯母處于恢復(fù)期，不能將就?！敝芫┏加Σ恍Υ蛉とA菁菁，“你不是也嘴饞嗎？何姨燒的菜，十有八九是你吃了。”

    華菁菁惱羞成怒，“你總是拆我的臺(tái)！”

    “逗你。”周京臣拉了椅子坐下。

    程禧杵在那，神色黯然。

    岳母重要，是情理之中。

    可親耳聽到他劃分了親疏內(nèi)外，難免不是滋味。

    “葉總工好好養(yǎng)傷，一切費(fèi)用我繳過了?！敝芫┏济佳凵铄?，皆是笑意，“葉總工舍棄自身安危，救了我meimei，有任何要求盡管提?！?/br>
    “周總工太客氣了，我救的不是你meimei，只是程禧，所以對(duì)周家沒有要求?！比~柏南接過毛巾，想要擦臉，手臂抬不起來，他剛要放下，程禧又奪過來，替他擦額頭和下巴。

    周京臣一副波瀾不驚，觀望這一幕，“除了她母親，她沒伺候過別人。在周家干活，大多是添亂，美其名曰是她干，保姆再返工?！?/br>
    程禧擦完，退到墻角。

    不理會(huì)他。

    “我母親都沒享受過的待遇，倒是讓葉總工搶先一步享受了?！?/br>
    程禧脊背冒寒氣。

    周京臣調(diào)侃的口吻，卻不是玩笑的氛圍。

    陰惻惻的。

    “我不覺得添亂。”葉柏南含笑，“我覺得程禧溫柔體貼?！?/br>
    “葉總工認(rèn)識(shí)的女人很少吧?！敝芫┏颊碇淇?，“多認(rèn)識(shí)幾個(gè)，不至于夸她體貼了?！?/br>
    他挪開椅子，“不打擾葉總工了?！?/br>
    程禧一直垂著眼瞼，周京臣起身，她緩緩掀了一下眼皮。

    四目相對(duì)，男人眼神漠然，她又垂眸。

    “照顧好葉總工?！彼凇?/br>
    程禧頭皮一陣發(fā)麻。

    房門一開一合，她整個(gè)人松懈下來。

    收拾著床頭柜上的餐具和水果。

    有些萎靡不振。

    “你不喜歡華家的小姐?！?/br>
    程禧動(dòng)作一滯，“是華小姐不喜歡我?！?/br>
    葉柏南注視著她的局促不安，“因?yàn)槟闶侵芗业酿B(yǎng)女，繼承一份財(cái)產(chǎn)嗎？”

    “我沒資格繼承。”她繼續(xù)收拾，“我以后要償還周家的?！?/br>
    男人沉默。

    權(quán)富圈都了解，周夫人養(yǎng)程禧，是嬌養(yǎng)，貴養(yǎng)。

    比親生的世家小姐們，還千恩萬寵的。

    明處的衣食穿戴一年數(shù)百萬，隱形的培訓(xùn)課、開眼界的花銷，不計(jì)其數(shù)。

    養(yǎng)得白嫩如玉，能歌善舞。

    直到周、耿聯(lián)姻，掌上明珠嫁了瘸子，周夫人“長線投資”的計(jì)劃才爆出。

    “你拿什么償還。”葉柏南伸出手，撥開遮住她面頰的長發(fā)，“周夫人在你身上索取的不是錢，是周京臣后半生的平安符。對(duì)方年齡、婚史無所謂，唯一的條件是有實(shí)權(quán)，是官家，未來的從政生涯不低于十年。十年滄海桑田，周家的仇人也老了，罷休了，對(duì)嗎?！?/br>
    程禧驚愕，“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嗎？”葉柏南發(fā)笑，“周夫人最初相中了我弟弟柏文，他在刑偵支隊(duì)。不出意外，5月份晉升副支隊(duì)長?！?/br>
    怪不得。

    周夫人極力撮合她和葉家的小公子。

    這年紀(jì)就升任副處級(jí)，必然立大功了，前途無量，五十歲熬到副廳級(jí)，和耿先生有一拼了，周夫人是賭了一把。

    可惜，葉柏文有主兒了，周夫人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葉柏南，好歹是親兄弟，大嫂的娘家哥哥有麻煩，小叔子也會(huì)傾盡全力。

    “我沒忘?！背天崞疬@茬，莫名尷尬，“你弟弟有女朋友，拒絕了我。”

    “柏文沒女朋友?！比~柏南揭穿，“刑偵支隊(duì)案子多，沒空交往?！?/br>
    她更尷尬了。

    “你別誤會(huì)?！彼Τ雎暎绞切?，程禧越是難堪，“我母親根本沒找過柏文，直接找我了。她希望柏文婚姻自由，娶心愛的女人，而葉家聯(lián)姻是我的義務(wù)?！?/br>
    程禧這口氣勉強(qiáng)舒坦了。

    雖然對(duì)相親毫無興趣，但她沒相中，行；男方?jīng)]相中，心里堵得慌。

    相親是一場(chǎng)男女魅力的較量，稍微順眼的、健全的，哪有接二連三被拒的。

    太有損顏面了。

    “不過，你和柏文確實(shí)不合適?！比~柏南打量她，“你安靜，柏文話少，生活一潭死水，倒不如我合適了?！?/br>
    “你話多嗎？”程禧也打量他。

    “我和外人話少?！彼麚P(yáng)眉，“和你說話不夠多嗎？”

    她削著蘋果皮，“耿家解除了婚約，不清楚周阿姨下一個(gè)又會(huì)安排誰?！?/br>
    葉柏南再次沉默。

    好半晌，“我父親和周先生談過?！?/br>
    程禧切了一塊蘋果，遞給他。

    葉柏南沒接，“周先生同意，周夫人不同意。”

    他瞇眼，盯著手背的針頭，“黃家的二叔去年喪偶，周夫人最近和他來往很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