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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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哥兒愛吃蒸魚!當(dāng)然有?!?/br> 他食指撓了一下程禧的腰肢,“禧兒小姐吃糖醋魚?!?/br> “哎!我馬上燒一條?!?/br> 程禧忍得難受,保姆一出門,她叉著腰笑,“你撓我干什么啊,癢——” “保姆在,憋著不笑?”周京臣慵懶翹起二郎腿,“裝淑女是吧?!?/br> 她振振有詞,“齜牙笑,氣質(zhì)不莊重。” “哪個(gè)氣質(zhì)莊重的姑娘揪了老太太的白牡丹?”他拆臺(tái)。 “你揪的!”程禧推卸,“你別賴賬?!?/br> “無法無天?!敝芫┏紡囊巫由掀饋?,瞥了一眼她屁股,她雙手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仿佛他敢摸,她敢大吼“非禮”。 “為葉柏南守身如玉?”他冷言冷語。 “老宅人來人往,你是哥哥,打我屁股傳緋聞?!彼浇钦粗粔K酥皮兒,一講話,一翹一翹的。 周京臣伸手,抹掉碎渣,她唇瓣軟潤,極淺的梨渦,“不樂意和我傳緋聞?” 她搖頭。 “由不得你?!彼餍涠?。 李家老宅面積大,有中堂、后堂、茶堂和餐廳,彎彎繞繞的,程禧寸步不離跟著周京臣。 “哥哥,你待多久啊?” “一星期?!贝皯敉赋鲩偕臒艄?,游廊長,他影子也長,“不愿意待?” 程禧踩他的影子,“我怕出糗。” “出糗次數(shù)多了,就習(xí)慣了?!彼参浚蝗绮话参?,程禧狠狠踩他鞋后跟。 “祝小姐在本地吧?!?/br> 他淡淡嗯。 “你回家,瞞不了她?!?/br> 周京臣忽然駐足,程禧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 “平時(shí)讓你喊哥哥,你偏喊名字,今天倒是一直喊?!?/br> 許是燈火暖醺,他衣服也染了煙火氣,不那么禁欲冷漠了。 程禧記得,他2月份去學(xué)校演講,那天穿了高領(lǐng)毛衣、呢子長褲,有一種清雅醇厚的人夫感。 短短數(shù)月,他從“男人”升級(jí)“人夫”,又變回“男人”了。 “在哪喊哥哥不都一樣?”她仰起臉。 “不一樣。”他神情肅穆。 平時(shí)喊,是情趣,在李家喊,是界限。 在這邊喊得越頻繁,越深入人心,越不可突破。 “換一個(gè)喊?!?/br> 程禧琢磨了一秒,“京哥兒?!?/br> “京哥兒是你喊的?”他半訓(xùn)斥,半笑意,“周京臣?!?/br> 他一字一頓,教她。 她舌頭咕噥了片刻,“沒大沒小...姑婆該罵我了?!?/br> “姑婆不罵你?!彼白映恋榈榈模沧∷?。 “周京臣!”她喊完,飛奔進(jìn)餐廳。 他笑了一聲。 老夫人早已坐在主位了,戴著老花鏡,讀《紅樓夢》,“慌里慌張的,餓了吧?” 餐桌擺了八葷四素,老宅的廚子是一等一的大師傅,李老太爺講究吃,講究住,不迷女色,原配死后二十年,孤身一人活到八十八歲,睡夢中去世的。 有錢的老富豪,七、八十歲照樣娶續(xù)弦,李老太爺卻例外,和夫人情比金堅(jiān)。 程禧想,周京臣是李老太爺一手帶大的,李老太爺曾經(jīng)感慨這個(gè)外長孫的脾性最像他了,周京臣以后對(duì)妻子大抵也會(huì)忠貞不渝。 “你欺負(fù)她了?”老夫人瞪周京臣,“門口吵吵鬧鬧的。” “我可不欺負(fù)女人,是逗她?!敝芫┏及ぶ天?,挑了魚刺,魚rou擱在她碗里。 “后園的戲臺(tái)子撤了,您不聽?wèi)蛄???/br> “來來回回唱那幾出戲,沒意思。”老夫人合上書,“春節(jié)請(qǐng)了黃梅戲的演員唱堂會(huì),《西廂記》不錯(cuò),我連續(xù)聽了半個(gè)月?!?/br> “禧兒會(huì)唱蘇州評(píng)彈,會(huì)跳長袖舞。”周京臣舀了一勺湯,遞給老夫人,“黃梅戲《天仙配》,禧兒女扮男裝,扮演董永,獲了獎(jiǎng)?!?/br> 程禧在桌下踢他,“我沒獲獎(jiǎng)...” “參與獎(jiǎng)不是獎(jiǎng)?”他一本正經(jīng),“重在參與,輕在獲獎(jiǎng)?!?/br> 她噗嗤一笑。 “北方人講蘇州話,可是下苦功夫了?!崩戏蛉梭@訝,“正宗嗎?” “母親喜歡評(píng)彈,禧兒孝順,特意學(xué)的?!敝芫┏紓?cè)過身,“給姑婆唱一段?!?/br> 沒有琵琶伴奏,缺少意境,程禧簡單哼唱了幾句,周京臣幫她打節(jié)拍,配合她。 “禧兒的小奶音好聽。”老夫人喜滋滋的,“正宗的評(píng)彈我也膩了,跑調(diào)兒的曲子新鮮?!?/br> 程禧面紅耳赤。 “她害羞,姑婆如果笑話她,她下次不肯唱了?!敝芫┏己逋昀戏蛉耍弥鴬A菜的空隙,微微低頭,“嘴瓢了?” “我沒準(zhǔn)備,忘詞了...”她是緊張,鼻頭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周京臣抽了紙巾,擦拭干凈,“姑婆夸你了,吳儂軟語好聽?!?/br> 程禧松口氣,繼續(xù)吃魚。 “禧兒的父親畏罪自殺,是嗎?!崩戏蛉撕葴澳赣H病重?” “是貪了些錢?!敝芫┏颊遄弥爸劣谌嗣偎?,那種見不得人的罪,她父親沒碰過?!?/br> 老夫人沒搭腔。 他挺直脊背,望著老夫人。 “上一輩的恩怨罪孽,兒女無辜遭歧視,受牽連,夠可憐了?!崩戏蛉寺龡l斯理喝完湯,終于開口,“我拎得清孰是孰非?!?/br> 周京臣僵硬的脊梁緩緩塌下,如釋重負(fù)一般,“李家只有姑婆最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