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朋滿座，紙醉金迷，人人流連酒色，唯有他，博學(xué)，蒼翠，如松如柏，一霎百花無顏色。

    葉柏南回過神，邁下橋。

    烏溪墓園在湖城東郊，三面環(huán)山。

    入園，天大亮。

    何晤晤的墓碑是二排9座。

    保鏢買了紙錢，元寶，白蠟，“刻了碑文，但缺了何小姐的遺照?！?/br>
    葉柏南將紙錢緩緩丟入火堆，“這世上，沒有她痕跡了。”

    她銷毀得一干二凈，哪有照片呢。

    燒完紙，他注視著碑文‘何晤晤之墓’，“抱歉，下輩子，別遇到我了?！?/br>
    轉(zhuǎn)身，離開墓園。

    ......

    程禧下午產(chǎn)檢，周京臣坐著輪椅陪她去婦科，梁姜恰好走出隔壁診室，一手打電話，一手翻報告，“我星期三去水上樂園了，池子臟，感染了炎癥...剛開了西藥，你接我嗎？”

    那頭答復(fù)接。

    她開心，“二樓東邊的電梯?！?/br>
    “你下樓，我在停車場。”

    梁姜立馬不開心了，“你上樓一趟嘛，醫(yī)生是我同學(xué)，見一見你?！?/br>
    那頭的男人不大耐煩，“下不下？”

    “我不下，你上來——”她一抬頭，四目相撞，“周公子？”

    周京臣頷首，“梁小姐?！?/br>
    “您癱瘓了？”她詫異。

    “腿骨折，手術(shù)休養(yǎng)?！?/br>
    梁姜又瞟程禧，肚子那么大了，水藍(lán)的牛仔長裙，小白鞋，披了流蘇外套，一貫纖瘦的身材胖了一些，胸部豐腴，臀部飽滿，扎了馬尾顯出嬰兒肥。

    關(guān)家的小姐關(guān)靚是天生麗質(zhì)，‘靚絕全市’不是吹的，扔在沙漠里，熬幾年，依舊美艷；周家的小姐是嬌養(yǎng)滋潤的，六、七分的底子，八、九分的水靈，韻味不同。

    梁姜琢磨，是不是金字塔尖的男人嗜好這款，她上個月參加一位官二代的生日宴，席間有公子哥講：關(guān)靚適合做情人，程禧適合做夫人。她不懂，問理由，公子哥反問她：如果你是男人，選程禧這款，選關(guān)靚這款？

    關(guān)靚太功利性了，而金字塔尖的男人身邊十有八九是功利性的女人，這群男人大多‘年老色衰’，已婚已育，女人沒圖謀，也懶得屈服他們，久而久之，骨子里，氣質(zhì)里，藏不住的功利性了。

    和權(quán)富子弟打交道，即使是真愛，藏不住精明與算計。

    所以，周京臣這類男人的夫人，要么是華菁菁之流，門當(dāng)戶對，利益大于情分；要么是程禧之流，青梅竹馬。親手調(diào)教，自幼培養(yǎng)，百分百的情分。

    其他女人撬華菁菁的墻腳，稍稍容易，撬程禧的墻腳，難于登天。

    “程小姐快生了吧。”

    “1月。”

    “我母親羨慕周夫人升級祖母，也催促我結(jié)婚呢?！辈粫缘檬切局鳈?quán)，或是不愿落后程禧，梁姜主動提了葉柏南，“我和柏南復(fù)合了?！?/br>
    程禧知道梁姜對自己有敵意，沒久留，進入檢查室。

    “柏南忙公務(wù)，感情生活倒是也不耽誤?！敝芫┏继裘夹?，“恭喜了，哪天喝喜酒？”

    “興許，和周公子同一天呢?！绷航砬橛鋹?，“賓客吃周家的酒席，便不能吃梁家的，是周公子人緣好，還是我人緣好，咱們拭目以待了。”

    豪紳婚宴，拼的不是人緣，是錢勢。

    賓客巴結(jié)哪一方，自然照顧哪一方的面子。

    周京臣笑意不減，“希望梁小姐識人清醒?！?/br>
    梁姜擰眉，猜不透，索性不猜了。

    程禧檢查完，從診室出來，周京臣一邊輸液，一邊端詳著四維照片。

    “長相隨你了?！彼葢z愛，又嫌棄，“塌鼻子，扁眼眶，大嘴巴。”

    周京臣睥睨她，“你想著哪個野男人了，描述的是我嗎？”

    “反正不隨我，再不隨你，隨誰啊?！?/br>
    “隨奶奶，行不行？”周夫人匆匆趕來，在一旁稀罕得很，看不膩，“禮禮俊俏，眉眼像禧兒，唇鼻和京臣出生時一模一樣，挺翹，小巧?！?/br>
    他指腹摩挲著胎兒的五官，“這小子是俊?！?/br>
    “怎么看的？”程禧扶住腰，蹲下。

    “這里?！彼趟?，“鼻骨是鼓的，不塌；臉型尖，是小頭?！?/br>
    周京臣頭不大不小，下頜線硬實，程禧是鵝蛋圓，周正修無論隨了誰，的確精致漂亮。

    “皮膚白不白？”

    “當(dāng)然白?！彼诸㈨韲道浜?，“若是不白，是個黑小子...”

    “我出軌了唄?！彼粣溃σ饕鞯?，“我本來要坦白的，一直沒機會。”

    周京臣饒有興味聽她胡謅，“坦白吧?！?/br>
    程禧附耳，嘟囔了什么，他悶笑，掐她屁股，“胡言亂語！”

    “萬一我懷了金剛羅漢的，你認(rèn)不認(rèn)？”她踢著輪椅。

    “你生的，我都認(rèn)。”

    這時，電梯門一開，葉柏南通著電話，左右環(huán)顧，“在幾號窗口取藥？”

    “一樓大堂。”

    他步伐一頓，“我走錯了?！?/br>
    側(cè)過身，余光一掃周京臣，葉柏南停下。

    “柏南，什么時候回來的？”

    “中午飛機才落地，梁姜不舒服，我特意過來接?！比~柏南掛了電話，一步步逼近，視線在程禧身上。

    柔和的，又暗潮洶涌。

    “分分合合，終歸是梁家的女婿了?！敝芫┏即蛉ぃ澳愦航τ眯?，這次，準(zhǔn)備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