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捂住耳垂。

    周京臣亦是喘粗氣。

    “戴好了？”她歪著腦袋，灼燒的痛感。

    相顧無言。

    她拐了個彎，回包廂。

    ......

    葉柏南停在4號包廂門口，焚了一支煙。

    服務(wù)生進(jìn)進(jìn)出出，上菜，撤菜，門一開一合，他盯著屋內(nèi)的一男一女。

    “我十八歲讀警校，二十一歲實習(xí)，二十二歲分配到重案二組，二十五歲晉升重案一組?！比~柏文一五一十說，“腹部有刀傷，不影響生育；臀部有子彈傷，影響美觀?！?/br>
    林薔薇嗆了一口湯，葉柏文紳士，遞她紙巾盒。

    “美觀？”

    “男人喜歡美女，女人也喜歡美男，我有疤痕，很丑，很猙獰，你不嫌棄，咱們再接觸。假如你嫌棄，我不打算整形，你換個相親對象?！?/br>
    “你不像和女人相親?！绷炙N薇托腮，忍笑，“像是和組織匯報案情?！?/br>
    “我匯報完畢?！比~柏文坐姿端正，“你什么情況?！?/br>
    “喜歡過一個青梅竹馬，長達(dá)十五年。”她平靜，“沒在一起?！?/br>
    “他喜歡男人?！?/br>
    林薔薇一噎，“他結(jié)婚了...”

    “和男人在國外注冊結(jié)婚了?！比~柏文認(rèn)死理。

    “和女人！”她噗嗤笑，下一秒，倏而憂傷，“比我年輕，比我模樣討喜?！?/br>
    “你何必妄自菲薄。世間的愛與被愛，無關(guān)你美不美，關(guān)乎運(yùn)氣，圈子，剎那的感覺。”葉柏文安慰她，“憑你的條件，會嫁出去的?！?/br>
    林薔薇實在好笑，“你的確是鋼鐵直男，分明好聽的話，你一講，不中聽了。”

    葉柏文點頭，“抱歉。”

    “你哥哥扶持了李家的二位公子，和京臣作對，你知道嗎。”來的路上，林薔薇在副駕椅，周淮康夫婦在后座，談?wù)撨@件事，“李家大公子嫖賭，二公子貪污公款，險些拖累垮了李氏集團(tuán)，你哥哥扶持他們做什么？”

    “我從不管葉家的生意?！比~柏文蹙眉，“但我大哥不是這種人，他禮義仁孝，學(xué)識淵博，全市只有兩位三十歲以下的航天專業(yè)總工程師，一個是周公子，一個是他?！?/br>
    這時，葉柏南叼著煙，敲門。

    “你出來?！?/br>
    語氣淡漠，不善。

    “失陪?！比~柏文撂下餐具。

    “周家介紹了對象，瞞著我？”長兄的氣勢，強(qiáng)悍壓人。

    “梁家家宴是大事，我相親是小事?！比~柏文也不明白，家宴和相親都在徽園，一門之隔，母親為什么瞞大哥，因為周淮康牽線？如今，出軌，老相好...鋪天蓋地的，母親忌諱、低調(diào)，倒是情理之中。

    “合眼緣嗎？”

    “還可以?！?/br>
    “拒絕她?！比~柏南下死命令。

    葉柏文一愣。

    “你在北方工作，林家顯赫，不肯讓女兒遠(yuǎn)嫁，你卸下這身警服，去南方入贅嗎？”

    “林家同意她遠(yuǎn)嫁?！?/br>
    葉柏南瞇眼。

    “她家風(fēng)好，性格也好?！比~柏文鄭重其事，“我職業(yè)危險，她父親職業(yè)更危險，我常年在一線，無法兼顧家庭，林家理解我，她體諒我。”

    片刻，他問，“哥，外界流言是不是真的？”

    “什么流言？”

    “母親和周老先生...生了我?！?/br>
    葉柏南掐了煙，“你是葉家血脈。”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初戀?！?/br>
    葉柏文臉色難看，“一直藕斷絲連？”

    “幾十年沒聯(lián)系過，今年才聯(lián)系?！?/br>
    仍舊是片刻的沉默。

    “柏文，娶林家女兒，不行。和周家相關(guān)的，一律不行?！比~柏南嚴(yán)肅警告，將煙頭浸濕在走廊的垃圾桶。

    揚(yáng)長而去。

    ......

    葉柏南返回1號包廂，梁姜詫異，“洗了這么久？”

    “酒漬不易清洗?！彼娌桓纳拢爸芗业募已缭?號包廂。”

    “普眾寺的住持說今天是吉日，官太太們信佛，周家和梁家同一天家宴，不稀奇。”梁姜審視他，“程禧嫁作人婦，你眼睜睜送她出嫁，心里不是滋味吧。”

    她既嫉妒，又慶幸，嫉妒葉柏南惦記程禧，念念不忘；慶幸周京臣和程禧領(lǐng)證了，權(quán)富夫婦‘離婚’的代價比普通夫婦大得多，財產(chǎn)、口碑、子女...周京臣接管了李氏集團(tuán)，是二代子弟中最富貴的，程禧生下唯一的孫輩，在周家、李家的地位牢不可破，至少到手十幾個億了。有傳言，周京臣立了遺囑，一旦發(fā)生意外，李氏集團(tuán)所有的股份，由程禧繼承。

    相比之下，葉柏南待她，不及周京臣待程禧的十分之一。身邊女人享盡了寵愛，出盡了風(fēng)頭，她樣樣凌駕在程禧之上，又樣樣失意。

    “招待你家的親戚，你耍性子，分清場合。”葉柏南無波無瀾。

    “你不能哄一哄我？”梁姜五臟六腑窩了火。

    葉柏南握了一下她手，“見家長的喜慶日子，高興一點?！?/br>
    她堵得不上不下。

    他永遠(yuǎn)是不涼不熱，不親不疏。

    像一陣冬日的霧，誘人迷惑，有挑戰(zhàn)性，琢磨不透。

    酒過三巡，梁夫人問葉柏南，“周家在隔壁？”

    “是。”

    “你和姜姜去現(xiàn)場喝杯喜酒吧?！?/br>
    葉柏南俯下身，“周家是舉行小型家宴，正式婚禮在明年，沒邀請梁家，大概率在婚禮名單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