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周夫人一語道破，“阮菱花出國，這輩子沒機(jī)會(huì)見面，你悲傷了，去告別吧？”

    “對(duì)，我悲傷了?！敝芑纯翟竭^她。

    他逃，她追，“你和新寡婦見面，沾了晦氣，沒資格抱禮禮——”

    隔壁，程禧裸露著，周京臣涂藥膏。

    “葉阿姨攜贓款出境，是什么罪名?！苯K究，她不愿葉家覆滅，更不愿葉柏南窮途末路。

    “金額大，刑期久，十年至無期?！?/br>
    “爸爸在挽救葉家母子，是不是？”她看著周京臣。

    “周家從沒有趕盡殺絕，是葉柏南不罷休。我給了他無數(shù)次生機(jī)，活與不活，取決于他?！?/br>
    空氣中，藥香味和奶香味彌漫，周京臣拇指在她隆起處，褐色的藥膏融化，他偶爾揉，偶爾摩挲。

    程禧沒反應(yīng)，周京臣反應(yīng)大。

    “什么感覺？”他沙啞。

    “柏南待我，不是壞人。他選活路，我高興，他選絕路——”

    “脹痛嗎?！敝芫┏即驍?，“酥麻嗎。”

    她驀地不自在，側(cè)過身。

    自己抹藥。

    雪白的脊背，肩頸，泛起薄薄一層汗。

    “是甜的。”

    周京臣沒頭沒尾，點(diǎn)評(píng)了一句。

    周淮康風(fēng)風(fēng)火火下樓。

    “你敢邁出這扇門，就不是禮禮的爺爺！”周夫人叉腰，在樓梯口。

    玄關(guān)門一開，一合。

    周夫人氣炸了，撞門而入，“京臣，你父親去見老狐貍精了，你報(bào)警——”

    程禧迅速攏緊了衣襟。

    “報(bào)人口失蹤！”周夫人豁出面子了，“讓警察捉j(luò)ian他！”

    “父親惦念葉太太母子的安危，您由他去吧。”周京臣小腹yuhuo中燒，拉了毯子蓋住，沒心情勸架。

    “葉家大禍臨頭，你父親和阮菱花頻繁來往，十有八九被牽連。”周夫人并非嫉妒，是理智，“現(xiàn)在是劃清界限的時(shí)候，不是彌補(bǔ)愧疚的時(shí)候。”

    “是禍躲不過?！敝芫┏兼?zhèn)靜自若，“葉柏南咬死了周家，周家必有一劫?！?/br>
    周夫人心事重重回主臥。

    何姨將禮禮從嬰兒房抱出來，讓程禧喂奶。

    “剛涂了藥，喂不了?！敝芫┏紨r下，“禮禮含得用力，含腫了?！?/br>
    何姨一愣，撩程禧的衣襟，“哪是小公子含的??？嬰兒沒這么大勁...瞧牙印、吮痕，我猜是三十歲的親爹沒臉皮，沒正形！”

    一通罵。

    周京臣悶笑，“您教訓(xùn)得是。”

    程禧害臊，踹他。

    他起身擋住，“您罵爽了，泡一瓶奶粉，送上樓?！?/br>
    何姨放下禮禮，嘮嘮叨叨扭頭，“堂堂李氏集團(tuán)董事長，萬一傳出，還有威儀嗎？”

    禮禮餓得哭，程禧心疼了，“你一直帶他，快哄他啊?！?/br>
    “周正修是男孩，不是女兒?！敝芫┏紘?yán)肅，“哄上癮了，沒男子漢氣概?！?/br>
    禮禮哭得一抽一抽，無意識(shí)抓她胸脯。

    周京臣不樂意禮禮摸，扒開手。

    “我樂意！”程禧一邊拍屁股一邊親額頭，“多大的人了，和孩子搶?！?/br>
    “送李家老宅。”她越是膩乎禮禮，周京臣越是不平衡，“姑婆養(yǎng)。”

    “我不舍得...”程禧知道李家在南方尊貴，比周家在北方有地位有人脈，而且周淮康夫婦溺愛孫兒，不適合教導(dǎo)禮禮，李老夫人一手撫育了文武雙全的周京臣，撫育禮禮一定不差。

    其實(shí)，周家人都沒經(jīng)驗(yàn)。

    周淮康夫婦工作忙碌，是只負(fù)責(zé)生、不負(fù)責(zé)管教的主兒。

    元宵節(jié)。

    周家五口人搭乘最早的航班回李家。

    中午，四名大保姆攙扶著老夫人，在王府大門外迎接禮禮。

    “這副隆重的陣仗，是迎接我呢？”周京臣耍貧。

    老夫人沒理他，眉開眼笑抱著禮禮，“我的乖重孫兒喲?！庇治兆〕天氖?，“禧兒，月子養(yǎng)好了嗎？”

    “托姑婆的福，養(yǎng)得很好?！?/br>
    老夫人稀罕她，“才五十多天，身段兒恢復(fù)得窈窕，不像生過孩子?！?/br>
    “她為了穿喜服?！敝芫┏疾逶?，“嫌棄自己胖，不肯吃飯?！?/br>
    “禧兒是為你生兒育女！”老夫人呵斥他，“是周家、李家的恩人，莫說胖了，即使她丑了，老了，你但凡有良心，也得供著她?！?/br>
    “禧兒是誰？”周京臣皺眉，“我周家沒有禧兒這號(hào)人，只有一個(gè)‘禧祖宗’，天天供著?！?/br>
    一行人大笑，浩浩蕩蕩進(jìn)入飯?zhí)谩?/br>
    席間，周京臣主動(dòng)提了一件事，“禧兒年輕，等辦完婚禮，她打算繼續(xù)讀大學(xué)，我倒是支持?！彼抗鈶z愛，捏程禧臉蛋，孕期增了不少rou，雖然也減了不少，粉白的嬰兒肥未褪，仿佛一朵軟彈的木槿花，在指尖盛開，“成績無所謂，周家不圖她有出息，我一個(gè)人扛風(fēng)雨足夠了，她見世面，認(rèn)識(shí)朋友，歡歡喜喜最重要?！?/br>
    “先遇良人，先成家；先遇貴人，先立業(yè)。禧兒已經(jīng)嫁人生子，完成學(xué)業(yè)是好事。”老夫人也同意。

    大保姆機(jī)靈，馬上拿了本地大學(xué)的資料，老夫人戴著老花鏡，一所所學(xué)校翻，“禧兒在南方上學(xué)，京哥兒接管李氏，禮禮隨著父母養(yǎng)在老宅?！?/br>
    “姜是老的辣啊?！敝芫┏悸N起一條腿，意味深長睥睨老夫人，“留禧兒在這邊讀書，順理成章留下小重孫兒，您太精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