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yán)餂]人?！辈ＡзN了防窺防砸的保護(hù)厚膜，同桌打探了一番，搖頭，“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

    程禧寫了手機(jī)號，紙條夾在雨刷器。

    她離開，葉柏南下車。

    137的號碼，署名：趙佳麗。

    他猜，這不是真名。

    一萬塊的定制單車，八千的外套，不至于是大富大貴，有幾分小背景，估計女孩有忌憚，怕長輩認(rèn)識。

    丟面子。

    他掂量著字條。

    是她嗎。

    楊貴妃。

    不知為何，葉柏南覺得似曾相遇。

    可一轉(zhuǎn)念，人海茫茫，怎會這么巧合呢？

    情急了，糊涂了。

    他扔了紙條。

    ......

    6月2號。

    程禧請了假，去走訪大學(xué)。

    周京臣的車泊在街口。

    有一個月沒碰面了。

    周夫人打電話約他母親節(jié)吃團(tuán)圓飯，他派秘書送了禮物，本人卻沒出現(xiàn)。

    她走過去。

    一如往常，坐在左側(cè)。

    周京臣的鼻梁骨架了一副金絲眼鏡，覆著深邃緊致的眼皮，程禧初中同學(xué)也有混血兒，不如他立體。

    是一種性感優(yōu)越的，過目不忘的英氣。

    他遲遲沒開口，程禧攥著書包帶，“你住在哪。”

    “市區(qū)?！?/br>
    她抿唇，“為什么不回老宅？”

    “工作太忙。”

    周京臣態(tài)度冷漠了，和她氣氛也疏離了。

    一夕間，變化極大。

    “五月的模擬考，我447分?！?/br>
    “母親告訴我了?！彼裆?，自始至終，未看她一眼，“數(shù)學(xué)52，有進(jìn)步。”

    程禧攥得太緊了，指甲蓋發(fā)白。她直覺，周京臣的變化是因她而起。

    得罪他了嗎。

    副駕椅擺著奢侈品的袋子，隱隱的邊緣是方形胸領(lǐng)，鑲嵌了蝴蝶結(jié)，女款衣服。

    她腦袋轟隆。

    周京臣談戀愛了...

    “回去，試一試。”驀地，他出聲。

    把袋子遞給她。

    牛仔裙和米白涼鞋，適合畢業(yè)季。

    均碼。

    一秒，大悲大喜。

    “哥哥，送我的？”

    “嗯?！?/br>
    “貴嗎？”

    “沒花錢，垃圾場撿的。讓何姨消毒，清洗，你湊合穿，不臟。”周京臣脾氣一般，表情也一般，無情緒。

    她不信，“我怎么撿不著？”

    “翻垃圾桶的人多，你自然撿不著?！彼槐菊?jīng)，“在垃圾場，遍地是廢品，倘若你運(yùn)氣好，撿寶貝?！?/br>
    秘書一邊駕車，一邊噴笑，“周總工逗您呢，他特意去商場挑的?！?/br>
    “多嘴。”他惱。

    “謝謝哥哥。”她高興。

    幸好，不是送其他女人的。

    周京臣審視她。

    可恨。

    收了好東西，笑了；他沒拿東西，她耷拉臉。

    也不關(guān)心他睡得怎樣，吃得怎樣，辛不辛苦。

    小白眼狼。

    ......

    車抵達(dá)西港大學(xué)，校長在門口恭迎，“周公子，周小姐。”

    除了周淮康夫婦的圈子，和周家略有交集的外界人士，大多認(rèn)為她改姓周了，甚至認(rèn)為她就是周家的小姐，不清楚所謂養(yǎng)女、姓程的內(nèi)幕。

    她環(huán)顧四周，是一所三本院校。

    學(xué)費(fèi)高，專業(yè)小眾花哨，周家只圖她混個本科文憑，學(xué)歷是權(quán)貴家族的門檻兒，周夫人一心捧她做官太太，而且是大官太太。

    必須裝點(diǎn)門楣。

    程禧跟隨周京臣在教學(xué)樓和食堂逛著，校長奉承，“周公子與meimei的五官神似啊?！?/br>
    “神似嗎？”周京臣揚(yáng)眉，打量程禧。

    初見她，八歲的干癟小豆芽，扎著小歪辮，一對梨渦，杏眼，齊劉海...雖不漂亮，但靈動可愛，程衡波愛如珍寶；九歲，登門拜年，她抱著他腿，‘京臣哥哥，紅包?！皇畾q肺炎住院，周家三口去探病，她躺在床上，小大人似的一句‘今天不方便待客，等我康復(fù)了，給叔叔阿姨和哥哥倒水賠罪?！?/br>
    那會兒，周夫人很稀罕她。

    因此，她十二歲程家出事，周家完全可以安頓在另一套宅子，雇幾個保姆廚師養(yǎng)育她，偏偏帶回老宅撫養(yǎng)了，給了養(yǎng)女的名分。

    “喜歡這所大學(xué)嗎?！敝芫┏紗査?/br>
    她搓著發(fā)梢，“不喜歡?！?/br>
    校長一聽，焦慮了。

    周家的千金可是一尊大佛，學(xué)校有了她，申報大額資金補(bǔ)助太容易了，各部門一路綠燈，“周小姐哪里不喜歡？”

    “沒有燜筍和粉蒸排骨?！?/br>
    校長一愣，“這...”

    這是為了文憑，是為了解饞啊。

    周京臣凝視了她半晌，嚴(yán)肅的一張臉終是沒忍住笑，“如果吩咐食堂，添上你愛吃的菜，喜歡嗎？”

    她點(diǎn)頭。

    ......

    中午，回周家。

    周淮康夫婦不在。

    他撂下書包，喝了一杯茶，又出門。

    “哥哥?！彼淖阌職猓白∷?，“下星期高考...你回來嗎？”

    程禧曉得，周淮康夫婦收養(yǎng)了她，照顧她母親，她要安分，明白自己的身份，沒資格、沒底氣沾染周京臣。

    只是，讀了大學(xué)，碰面的機(jī)會越來越少了。

    或許某一天，他娶妻，生子，去外省...她不愿承認(rèn)，不愿面對那一天，又如何呢？那一天一定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