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面子給多了,狗會覺得像條狼!
東海城郊,青云鎮(zhèn)。 屬于城市與鄉(xiāng)村的結(jié)合地帶,兼有兩者的特點,既有方興未艾的建設(shè)用地,又有大片的農(nóng)田,平房夾雜其間。 這幾年以來,作為東南新興經(jīng)濟(jì)中心的東海,確實發(fā)展迅速,等資金到位,這些空曠的田野和低矮的平房,也將徹底被蓋起的高樓大廈所取代,成為人們記憶里永遠(yuǎn)的塵埃。 故此,一路可見,各類大型拆遷機(jī)械,轟轟隆隆,火熱作業(yè),直將沈瑜記憶里這原本風(fēng)景秀麗的青云鎮(zhèn),挖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但此時此刻,相比于這種觸目可及的巨變,心中一直默念那個熟悉地址的沈瑜,卻是無心顧及其他,整個心目當(dāng)中,只剩下歸心似箭。 臨近家門,沈瑜放慢腳步,舉目遙望,緊隨其后的趙信,則和對方保持一個身位的距離,侍立一旁。 眼前之景,平靜又平淡,三間平房,兩顆棗樹,一條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以及時不時從村落兩旁傳來的雞鳴狗叫,從煙囪里升起的裊裊炊煙,歲月,都好像在這一刻靜止,然后溯回了七年之前的那段時光。 沈瑜在腦海里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尚且還沒有像如今這樣,經(jīng)歷大規(guī)模工業(yè)建設(shè)的青云鎮(zhèn),花草樹木飄香,稻田一望無際,更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繞鎮(zhèn)而流,那清涼的河水,好似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能品味到那抹曾經(jīng)淌過心田里的甘甜。 每當(dāng)草長鶯飛,禾苗下田的時節(jié),年紀(jì)稍大的沈瑜,就會帶著meimei小草,和一大幫孩子一起下田抓泥鰍,逮青蛙,哪怕弄得滿身泥漿,臉上像只花貓,也是不到天黑,打死都不回家。 直到最后,沈瑜才會在大人們的喝罵聲中,牽著和自己同樣滿身泥濘的meimei,一邊在路邊的花叢中采上兩朵絢爛的野花,夾在她的耳畔,一邊牽著她的小手,帶她回家。 再之后,少年長大。 一腔熱血,義無反顧,將要投身邊關(guān),建功立業(yè)。 臨別之前,胸口戴著大紅花的他,抱著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小草,和她一遍又一遍拉勾上吊,親口保證,要不了多久,絕對衣錦還鄉(xiāng),榮耀歸來。 可這一去,就是整整七年,隔山又隔海,音信全無! 以至于今時今地,此時此刻。 原地止步的沈瑜,突然又有些不敢回家了。 畢竟,一消失就是七年的他,實在心底有愧! 但,再怎么愧疚,再怎么彷徨,沈瑜也永遠(yuǎn)忘不了,要不是當(dāng)年義父一家收留了他,并且給了他沈瑜一個雖不是榮華富貴,但卻安穩(wěn)溫暖的家,恐怕他早就成為了路邊野狗嘴里的佳肴,并且,現(xiàn)如今,國境內(nèi)外,也不會流傳著關(guān)于他北境領(lǐng)主的傳奇! 樹高千丈不忘根,人若輝煌莫忘恩。 義父一家的撫養(yǎng)之情,他沈瑜這輩子,必須加倍以報! “這樣吧,你先去鎮(zhèn)上,給義父義母買點補品,我先行一步?!?/br> 沈瑜扭過頭,細(xì)細(xì)囑咐了一句,隨后斂起心神,昂首挺胸,腳步抬動,當(dāng)即不急不緩的邁步上前。 “蹬!蹬!蹬!” 數(shù)載鐵血生涯,紀(jì)律嚴(yán)明的北境,早已將沈瑜的舉止言行,打上了深入靈魂的鋼印,以至于現(xiàn)在的每一道步伐,都自有一股軒蓋如云的氣魄,氤氳而生。 再算上他本就極其出眾,萬里挑一的俊朗外表,直讓漫步在村道上的沈瑜,引發(fā)無數(shù)道目光的劇烈關(guān)注。 嘖嘖稱奇,議論紛紛。 更有不少粗淺村婦,悄悄地在彼此耳邊開著一些,足以讓人臉紅心跳的玩笑,引發(fā)陣陣哄笑。 沈瑜無奈,唯有加快腳步,剛要拐過最后一個彎,驚鴻一瞥之下,一位身形佝僂,頭發(fā)泛白的滄桑男子的身影,映入眼簾,一股說不上來的熟悉和親切之感,同時撲面而來。 佝僂男子埋著腦袋,自顧自地拈著旱煙斗大口猛抽,腳步匆匆,不知要干嘛去。 如此情急之下,竟是不偏不倚,和剛剛拐過街角的沈瑜,撞了個滿懷。 “對,對不起,有點急事” 當(dāng)男子一邊撿起手里掉落的煙槍,一邊抬起滿面滄桑的臉龐,連聲道歉之際,抬眸的那一剎那,手里剛剛撿起的煙槍,驚覺再度落地,原本佝僂瘦削的身軀,也在這一刻,像是觸電了一般,劇烈顫抖了起來! “你你是” 一雙詫異,激動,復(fù)雜的眼神,直接聚焦在沈瑜的臉龐,嘴唇顫抖,瞳孔放大,瞪大眼睛確認(rèn)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是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佝僂男子顧不上儀態(tài)體貌,幾乎是一把扯住了沈瑜,然后撲通撲通就往后者的胸膛上,不輕不重的錘打著拳頭,有驚喜,也有責(zé)怪, “你個臭小子……” “你,你還知道回來啊你” “你這么些年,連個信兒也不給家里留,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小子,永遠(yuǎn)也不回來了呢!” 哽咽大哭,喜極而泣。 驚喜,激動。 責(zé)怪。 還有點小小的怨恨。 簡直五味雜陳。 轟! 下一秒,此之一生,鐵骨錚錚,連天地都未曾跪過的沈瑜,二話不說,當(dāng)即跪倒在這個身份卑微,模樣滄桑的男人面前,羞愧不已,“義父,對不起?!?/br> “陷陣之士,許國不許家,這些年,您受委屈了!” “起來,你給我起來!” “公瑾,你是做大事的人,這七年,你是為了報效國家,可能由于身份原因,不便聯(lián)系我們,這一點,我不怪你,你義父我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孰輕孰重,我拎得明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br> 本名陳義山的中年男子,猛然將沈瑜扶起,一抹臉皮上肆意橫流的涕淚,伸出雙手,搭在早已高了自己兩個頭的沈瑜肩膀上,穩(wěn)穩(wěn)的拍了兩下,以示欣慰, “變高了,變黑了,也變長壯了。” “不過,唯一不變的,還是那么帥!” 沈瑜褪下白色手套,塞進(jìn)兜里,深深呼吸,深深喘氣,神色終于回復(fù)往常,面帶笑意道,“跟義父比起來,還是沒有您年輕時候的,半分風(fēng)采啊!” “哈哈哈!” 陳義山頓時仰頭大笑,一臉受用的表情, “好小子,就你油嘴滑舌,不過你可就別想這么把老子打發(fā)過去,今天我讓你義母炒兩個好菜,不把你喝趴下,我誓不罷休!” 陳義山對準(zhǔn)沈瑜的胸膛,又是一記重重的拳頭。 沈瑜滿臉燦爛,迎拳而上。 要放在以往,別說像如此動作,就是稍微有人在沈瑜面前泄露殺氣,不說誅你滿門老幼,但你那條命,毋庸置疑是沒了。 畢竟,身為戰(zhàn)神級別的顯赫存在。 沈瑜半臂以內(nèi),目光可及之處,俱是禁區(qū)。 誰敢造次,可隨時大不敬之罪,殺而無罪! 但這些規(guī)矩,對眼前這個,待他有養(yǎng)育之恩的中年男子來說,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義父,剛才見你急匆匆的出門,可是有什么急事?” 疑惑之余,沈瑜伸手遞過去一根特供香煙的同時,又淺笑道閑扯了句,“抽我這個,好煙?!?/br> 陳義山沉默不語,接過香煙,待點燃后,一口氣就到了底,神情也是漸漸古怪起來。 這副模樣,絕對是心里有事! 沈瑜神色微變,幾步拐過街角,遙望向不遠(yuǎn)處的家門口。 目光所及之處,登時眼神微滯,雙全握緊。 一輛中型挖掘機(jī),再加上兩三輛渣土車,以及數(shù)十名頭戴安全帽的精壯男子,突兀地聚集在家門口,神色囂張,笑容玩味。 這時候,一根煙抽完的陳義山,也是幾步上前,一把拉住沈瑜的手,刻意壓低聲音,急忙道,“公瑾,你別管,我這就去給他們買兩條好煙,把他們打發(fā)回去,沒事的,沒事的” 一句話沒說完。 興許是被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的沈瑜,吸引住了目光。 頭戴藍(lán)色安全帽,一臉絡(luò)腮胡的楊康,雙手負(fù)后,幾步走上前來,先是掃了沈瑜一眼,繼而面朝陳義山,語氣不悅, “老東西,腿腳什么時候變利索了?教你給兄弟們買的煙呢?趕緊拿來?!?/br> 陳義山面露難色,剛想開口,沈瑜抬手打斷,主動發(fā)聲,“你是誰?” 循聲看來的楊康,饒有興致地掃了眼面前的沈瑜,扶了扶臉上的眼鏡,語氣生硬, “我是誰,用得著向你稟報?” “你個毛頭小子又是誰?我沒問你話,你就他媽別沒事找事,要不然,我好說話,我的那幫兄弟們,可不好說話?!?/br> 言罷,身寬體胖的楊康,動作浮夸的朝身后招了招手,三五成群的粗獷男子,均是有一個算一個,瞇起眸子,來者不善。 沈瑜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弧度,暫時沉默。 楊康以為他服軟,當(dāng)即冷哼一聲,隨后上下打量了眼兩手空空的陳義山,臉色一變,當(dāng)場呵斥道, “老東西,有種了啊,爺爺吩咐你買的煙,連半根煙絲都是沒見著啊,既然如此,那也甭怪兄弟們不客氣。” “廢話不多說,你馬上收拾東西,從這里麻溜地滾蛋,這房子,今天我們拆定了!” 陳義山臉色鐵青,敢怒不敢言,剛想開口求情,這邊的沈瑜,目光正視對方,語氣冷冽,“光天化日之下,強拆百姓居所,你們這么做,還有王法嗎?” 楊康大手一揮,態(tài)度強硬,“我說,你他媽到底誰啊,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趕緊給老子滾蛋,不然地話,老子教你做人!” 沈瑜望著這廝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嘴臉,非但沒半點害怕,甚至心里還有點想笑。 這種狗東西啊,面子給多了,還真以為當(dāng)條狼了! 沈瑜懶得多說,抬手點燃一根裊裊香煙,就轉(zhuǎn)過身去,攬住一臉為難的陳義山,示意今天的一切,他來解決。 “你隨意?!?/br> 一言既出,誤以為對方服軟的楊康,輕嗤一聲,當(dāng)即點頭滿意道,“你小子,就是賤啊,非得老子來硬的,你才知道厲害?!?/br> 然而,還沒等他嘴角的笑意,徹底綻放。 沈瑜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他當(dāng)場眉頭一跳,心跳如鼓, “今天,但凡這房子少一塊磚,缺一片瓦,我要你們掉一顆腦袋,不夠的話,拿你全家補上?!?/br>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