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他們?nèi)メt(yī)院的時候,林淑云已經(jīng)處理完公司的事情趕過去了,見到寅遲她是很意外的,但在方文瑞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下,寅遲成了不可貌相的世外高人,林淑云雖然不信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能有多“高人”,但也卸下了防備,讓管家把方棋他們送回來休息時也把寅遲請回了家。 這種出于禮貌的邀約,一般人都是會拒絕的。 畢竟外出了兩夜一天,事情結(jié)束之后,任誰都會迫不及待地回去自己家里好好休息。 比如現(xiàn)在在樓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方文瑞。 但是寅遲他不走尋常路,他連推辭一下都沒有,對林淑云禮貌道了謝,就跟著來了方家。 來了也不去客房休息,坐在客廳里翻雜志。 什么毛?。?/br> “你打算在那兒盯我多久?” 沙發(fā)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抬了眼,方棋發(fā)散的意識回籠時,正巧和他的目光對上了。 “……” 方棋只好走過去。 寅遲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見他走近,忍不住笑道:“正在想你會穿著哪套衣服下來,咱倆還挺心有靈犀?!?/br> 方棋:“?” 誰跟你心有靈犀? 方棋被雷了一下,一低頭,看到了寅遲放在腿上的雜志,翻開的那一頁,圖片上展示的衣服,正好是方棋現(xiàn)在穿在身上的一套——一件純黑的寬松t恤和短款的休閑褲。 雜志上的服裝是適合年輕人的,不可能是長輩要買衣服,方家的年輕人,方文瑞愛酷,身上穿的總是和長輩們的審美不符,他是不需要別人幫他挑衣服的,還有一個現(xiàn)在在國外,看這雜志的人是為了什么不言而喻。 寅遲微微仰頭,忽然看著他說:“這里住的習(xí)慣嗎?” 方棋:“……” 這話問得就很奇怪。 像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長輩關(guān)心小輩的話,又像一個熟識的人久別重逢的問候。 他們沒到那份兒上吧? 見他面露狐疑,寅遲毫無所覺地問:“怎么了?” 方棋搖頭:“沒怎么。” 大概是看過了新聞,知道了他以前的生活環(huán)境,出于好奇才這么問的。 方棋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徑直過去坐下了。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寅遲身上的味道,他身上始終保持有一種清冽的味道,在地下室里待了那么久,里面濃郁的尸臭,他好像絲毫也沒沾到。 方棋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在車上聞到的。 兩個人一起坐在后座,狹窄沉悶又封閉的空間里,寅遲活像是一臺空氣清新器! 但方棋還是問了一句:“你不去洗一下?” 寅遲道:“回去再洗,我不習(xí)慣用別人家的浴室?!?/br> “……” 所以你為什么跟來呢? 他沒太大的興趣尋根究底,坐了一會兒,他自己起身去拿了瓶牛奶,插上吸管后,就那么咬著吸管發(fā)呆。 寅遲翻完了一本雜志,抬頭見他雙眼無神沒有焦點,不由得問:“在想什么?” 方棋:“陣?!?/br> 寅遲微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陣”是什么。 “你對玄門世家了解多少?對布陣的人有頭緒嗎?”方棋問。 寅遲沉默了片刻,搖頭說:“暫時沒有。” 玄學(xué)本就是陰陽之間的東西,從古到今,所有的玄門也都不是黑白分明的,每個世家有各自出名的手段,這是公之于眾的,就像楊威手里的測魂石,能證明他是楊家的人。 但除了明面上的手段,還有很多過于陰損的手段,被列為禁術(shù),外人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陣法是禁術(shù)?” 寅遲說:“傷天害理,當(dāng)然是禁術(shù)?!?/br> “……” 方棋倏地皺了皺眉。 那就更奇怪了。 用陣法幫人轉(zhuǎn)運就算了,用的還是禁術(shù)。 禁術(shù)之所以被列為禁術(shù),那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哪個玄門高人這么舍己為人? 他幫劉福又是為了什么?為了錢?他是在投資? 可投資是需要回報的,如果是為了錢,他那么大費周章,不得要劉福年年匯錢給他才能賺回本? 但是劉福在地下室被逼到絕境也沒想過求助,說明他們已經(jīng)斷了聯(lián)系了。 布陣的人到底圖什么? “你知道煉蠱嗎?” 沉思被人出聲打斷,方棋:“什么?” 寅遲像是也在思考著什么,緩緩抬頭道:“煉蠱,一開始是用毒物喂養(yǎng),養(yǎng)成之后,讓它們互相廝殺,選出其中最厲害的一只,最后讓它自己出去捕食壯大?!?/br> 那些尸鬼也是。 起初是靠陣法吸納過來的陰氣和陰靈喂養(yǎng),養(yǎng)成尸鬼之后,那些尸體對游魂的興趣已經(jīng)不大了,也就方云松那種誤入的生魂還能下口。 沒有了食物,被關(guān)在地下室里的尸鬼開始蠶食同類。 所以方棋一開始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些尸鬼身上的牙印并不是他看錯。 他們確實會自相殘殺。 到最后胃口越來越大,更是直接盯上了外面的活人。 方棋還是不解:“劉福怎么會知道他們要吃活人?” 那扇門只有劉福能打開,說明那些尸鬼就是劉福故意放出去的! “他不一定知道尸鬼最后要靠活人養(yǎng)。”寅遲說:“他可能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尸鬼吃人,覺得這是個找人填陣的好辦法而已,近幾年國家嚴(yán)打代孕,繼續(xù)填陣的人命可不好找。” 放尸鬼出去就不一樣了,殺了人帶回來,既能填了陣,警察也無從查起。 他還真是會精打細(xì)算。 方棋默了半晌,突然想到什么,說:“倒是和煉魂塔很像?!?/br> 只不過煉魂塔最后鍛煉出來的是鬼差,那些尸鬼最后會煉成個什么玩意兒就不知道了。 他只是隨口一說,寅遲卻是一頓:“煉魂塔?” 方棋點頭:“嗯,地府里一座煉魂塔,訓(xùn)練鬼差用的?!?/br> “我知道地府里有煉魂塔?!币t好像有點急:“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棋奇了:“你都能知道我為什么不能知道?” 鬼差知道訓(xùn)練鬼差的煉魂塔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寅遲:“……” 他默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寅遲率先把視線移開了,又若無其事地問:“你去過?” 方棋:“嗯?!?/br> 寅遲視線又移回來了,眉頭輕蹙:“你去煉魂塔干什么?” 方棋莫名其妙。 這人居然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那種人! 他態(tài)度敷衍又如實地說:“備考。” “……” 意料之外的答案。 寅遲眉間一松,又恢復(fù)了平時的淡然,覺得有點好笑:“你們這行還需要備考?” 方棋說:“現(xiàn)在哪一行不需要考試?” 寅遲:“……” 說得也是。 他笑著又問:“那你去煉魂塔里備什么考?不危險么?” 危險是肯定危險的,但好處也多,危險和機(jī)遇并存。 方棋道:“煉魂塔里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不一樣,有更多的時間備考。” 而且里面除了惡鬼之外沒有別的干擾,比誰拳頭大就行了。 寅遲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一點,而且一直看著方棋,眼神有點說不出的復(fù)雜。 方棋覺得這是他見這人以來,見到情緒變化最多的一次。 他被那眼神看得眼皮跳了一下,“你……” “你考試那么著急干什么?明年不能考?” “……” 急著去投胎。 方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正想說“關(guān)你什么事”,倏地又頓住了。 怎么不關(guān)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