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方棋醒過來時高燒已經(jīng)退了,睜眼看到的是覃瑤哭紅了的眼眶和一夜沒睡浮現(xiàn)出的黑眼圈。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去的醫(yī)院,又是怎么接受的治療,覃瑤跟他說是方慧怕他死了,所以出了錢給他看病,方棋雖然覺得意外,但當(dāng)時也沒多想,直到回去之后,看到了方慧在大發(fā)雷霆。 她說她的錢被偷了。 家里總共三個孩子,兩個是她親生的,她首要懷疑的自然就是方棋。 在方慧一耳光扇下來之前,方棋就明白了整件事。 方慧并沒有出錢給他看病,醫(yī)藥費是覃瑤從家里偷的,但是覃瑤沒有承認(rèn),她被歇斯底里的方慧嚇壞了,躲在他背后瑟瑟發(fā)抖,就算是之后哭著替他求饒,也沒敢承認(rèn)錢是她拿的這件事。 那是方棋第一次對覃瑤感到失望,但他好像不應(yīng)該失望。 如果覃瑤當(dāng)時沒有把他送去醫(yī)院,他有可能會死。 所以就算被冤枉被打,他最終還是沒有把覃瑤供出來。 不過事情最后還是敗露了。 就在他挨打的第二天,方慧在覃瑤的衣服兜里發(fā)現(xiàn)了她沒花完的錢。 方棋知道這件事,還是覃瑤自己告訴他的,只是不知道方慧是對自己的女兒格外寬容,還是不肯承認(rèn)自己冤枉了方棋,又或者是覺得覃瑤肯定是受了某人的攛掇,就算知道了也沒對覃瑤怎么樣。 這本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方棋當(dāng)時很氣憤,一種很矛盾的氣憤。 他心里沒有覺得氣憤,他一直覺得氣憤是一種無能的情緒。 但他當(dāng)時確實生氣了,連覃瑤都感受到了。 在夢里,方棋還看到了以前根本沒思考過的問題——方慧是怎么發(fā)現(xiàn)覃瑤兜里的錢的。 他看見覃瑤當(dāng)天晚上脫下來的衣服,就那么大張旗鼓地擺在沙發(fā)上,米白色的呢絨外套,粉紅色的毛爺爺從她的衣服兜里露出了一角。 方棋:…… 方慧從來不會幫覃瑤洗衣服,更不會沒事去搜她的兜。 而覃瑤被嚇了一遭,根本不敢再把錢揣在兜里,還那么神經(jīng)大條地把塞了錢的外套扔在了沙發(fā)上。 覃瑤為什么會那么不小心? 她的外套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方慧出門的必經(jīng)之路上的? 還有,他自己為什么要生氣? 因為方慧的不平等對待?可他十幾年都是這么過來的,這沒什么值得生氣的。 第二天早上睜眼,方棋望著天花板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 他緩緩地把自己從夢里那種憤怒的情緒抽離出來,現(xiàn)在再次回想,他依舊覺得那不是什么值得憤怒的事情。 那種割裂的矛盾感,就好像……當(dāng)時有人在替他生氣一樣。 方棋不覺皺了皺眉,好像已經(jīng)抓住了什么,但是還沒抓牢,就被頭頂一道熱切的視線打斷了。 他微微仰頭,對上了一雙純白的瞳仁。 見他醒了看過去,那雙眼睛還靈動地眨了一下。 方棋:“……” 這玩意兒好像不需要睡覺。 所以他是被盯了整整一晚上么? 但是娃娃對他沒什么威脅,他也沒被打擾睡眠。 方棋抬手,又在它眉心點了一下,有了陰氣喂養(yǎng),娃娃頓時精神一振,眼睛都笑彎了。 然后它就被拋棄在家了。 鑒于這娃娃來家的第一天表現(xiàn)不好,喜歡扔?xùn)|西,方棋不打算帶著他去學(xué)校,再者這么一個“活”的東西,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關(guān)注和恐慌。 他在娃娃泫然欲泣的懇求下,冷酷無情地出門了。 出去之后又回來了一趟,拿走了抽屜里的那塊玉。 現(xiàn)在玉還只是有了裂痕的“碎”,如果把玉丟在公寓里,他擔(dān)心他回來的時候這塊玉會被“分尸”。 校園里總是熱鬧非凡的,在兩次鬼域下堅持下來的外國語學(xué)校更是如此,且離奇的事頻發(fā),這所學(xué)校里的人對不同尋常的事比外界的其他人更加津津樂道。 雅庭會館的事,涉及西城區(qū)一眾有名的富商,又是公益外皮下隱藏的違法犯罪,這種具有爭議性的事情被媒體大肆報道,很快傳得人盡皆知。 “那種看起來高檔的娛樂會所,就是有錢人的銷金窟,里面爛七八糟的什么事都有?!?/br> “那個什么彭萬舉還是林江市出了名的慈善家,yue——去他媽的公益慈善?!?/br> “那些被資助的女孩子好可憐。” “我聽說警察原本封鎖會所,是因為有幾個富二代在會所里失蹤了,這本來是一樁失蹤案來的,沒想到最后受害人成了加害人!” “好端端的怎么會失蹤???不會是惡事做多了撞鬼了吧?” “什么失蹤啊?依我看就是事情敗露,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了,所以自導(dǎo)自演了這么一出想金蟬脫殼,但是沒成功,又被人逮出來了?!?/br> “合理?。≡蹅兞纸械木爝€是靠譜!安全感滿滿!” “不過你們沒覺得咱們市里今年的大案子太多了點嗎?感覺動不動就要死人……” “也還好吧 ,也沒聽說過幾樁大案子啊?!?/br> “咱們學(xué)校發(fā)生的連環(huán)自殺就挺可怕的?!?/br> “……” 大學(xué)生之間的討論注定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大多聽聽就算。 方棋坐在教室里,拿手機玩著小游戲,他眼睛盯在屏幕上,依舊能察覺旁邊某人在他身上掃描的視線。 “……找什么?” “找娃?!?/br> “……” “怎么沒帶來?”寅遲抬頭問:“不喜歡?” 方棋:“……” 收都收下了再說不喜歡就很矯情。 但他也沒說喜歡,眼睛都沒抬一下,說:“帶來了你負(fù)責(zé)管嗎?” 寅遲:“可以啊。” 方棋打小游戲的手停住了。 好像傀儡娃娃在寅遲的手里一直都挺安分的,怎么他一帶走就跟個熊孩子似的? 這人不會是送他的時候做了什么手腳,故意給他添堵吧? 方棋道:“你把他做出來的時候沒教過它不能亂扔?xùn)|西嗎?” 寅遲疑惑:“它扔你東西了?怎么會?它應(yīng)該挺乖的?!?/br> 方棋:“……” 乖了才有鬼! 他冷漠道:“再不聽話你就自己把它接回去!” 寅遲:“……” 他們倆神色如常,前面“旁聽”的某人神色卻越來越不對勁。 向陽原本是在刷新聞的,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在找娃,大學(xué)里哪兒來的娃? 或許是她聽岔了吧。 然后她就聽到兩人的對話越來越離譜。 什么“沒教他怎么怎么”,“在我這兒挺乖的”,“不聽話就接回去”…… 這是什么離婚夫婦合作帶娃互相埋怨的既視感? 她忍了又忍,沒忍住,回頭道:“冒昧問一下,你們剛剛,是在討論帶娃嗎?” 寅遲:“是啊?!?/br> 方棋:“怎么?” 向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才過了多久???你們倆連孩子都搞出來了?!” “……” “……” 今日論壇熱帖預(yù)定:外國語學(xué)校新晉兩大校草喜提生子! 然而并沒有。 論壇上的熱帖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霸占了。 ——覃元彥出院當(dāng)天遭遇車禍,成了植物人! 覃元彥這個名字,在學(xué)校里不算出眾,但只要上過論壇的,對這個名字都不陌生。 前有學(xué)校鬧鬼,覃元彥裝大仙在論壇上給別人出謀劃策,后有方棋入學(xué),親子養(yǎng)子在論壇上引發(fā)輿論大戰(zhàn),之后他還在鬼屋里暈了過去,被人一通嘲諷。 他居然出車禍了? 【不會吧?最近有發(fā)生什么嚴(yán)重的車禍?zhǔn)鹿蕟???/br> 【其實沒那么嚴(yán)重,就是兩輛車在一個十字路口撞了一下,還是覃家的車違反了交規(guī),說起來也奇怪,聽說被撞的那輛車只是輕微損毀,車身的震蕩程度連安全氣囊都沒觸發(fā),和覃元彥坐一輛車的其他人也都沒事,只有他出事了。】 【他是不是直接撞到頭上的關(guān)鍵部位了???這也太倒霉了吧?】 【倒霉可不見得,他是自作自受?!?/br> 吃瓜人:…… 自作自受是什么意思? 【我有一個表舅是公安局的,覃元彥的車禍就是他負(fù)責(zé)的,因為他媽堅持認(rèn)為他是被害的,所以報了警,還給我表舅看了一條匿名短信,發(fā)到覃元彥的手機上的?!?/br> 【什么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