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的干部們吸了一口涼氣，300塊錢啊，他們還沒賺錢就先貼了進(jìn)去了這么多錢。

    聞巖頷首一笑：“錢我?guī)兔|付了，等咱們大隊有了收入給我還上就行?！?/br>
    聞康連忙讓兒子寫欠條。

    “雖說咱們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低頭不見抬頭見，但你這隔三差五去城里出差還要考大學(xué)，我們給你寫張借條，以后你拿著欠條來要錢，就算哪天我們退休了，蓋著咱們大隊公章的欠條一直生效?！?/br>
    聞巖沒有拒絕大隊長的提議，他了解大隊長的人品所以才會自稱幫忙墊付。

    春風(fēng)大隊的干部不說所有人，絕大多數(shù)老干部都有著較高的政治覺悟，盡管他們的文化程度并不高。

    實際上機(jī)器并沒有用到這些錢，只不過越便宜的東西越不會被人珍惜，所以他才夸大了成本和制造時間。

    機(jī)器的成本不到200塊錢，因為使用的是鋼鐵廠的廢棄材料才是這個價格。

    梁好的手工費占了100元，這是內(nèi)部價格，以及運輸和安裝的費用在20塊錢左右。

    聞巖經(jīng)過各方面的考量和計算才定了這個價格。如果大隊把養(yǎng)殖業(yè)做大做強(qiáng)，又能把羽絨服品牌做起來，他可以晚幾年再要錢。

    實際上不用等幾年，最遲兩年經(jīng)濟(jì)就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工人們的工資都會往上漲20塊錢。

    聞巖先是交代大隊的眾人cao作機(jī)器。

    “我們必須要把鴨毛鵝毛進(jìn)行殺菌處理，這是穿在身上的保暖衣，如果覺得衣服有鴨子的味道不用在意，這本身就是用來區(qū)分鴨絨和鵝絨的區(qū)別。”

    大隊的干部班子有兩位等待接班的年輕人，聞多寶和郭瑞聽得格外認(rèn)真，每個步驟他們都要問為什么，問完再詳細(xì)記錄下來。

    聞巖稍稍思索，請人幫忙去家里把二嫂請來，讓二嫂當(dāng)場縫制一件羽絨服。

    春妮不知道老四回來了，大隊的干部突然上門急匆匆喊她去大隊，她心里懷揣不安。

    “隊長，是有啥事兒嗎？”

    郭有根咬著沒點燃的煙斗笑道：“有事讓你幫忙，你別緊張，不是啥大事。”

    聞巖跟兩位年輕人去大隊的庫房搬出來早就準(zhǔn)備好的涂層尼絲紡面料，又叫尼龍紡。

    大隊的婦女隊長和幾位女同志挑出來一盆鵝毛，用機(jī)器進(jìn)行消毒除菌。

    想不到濕漉漉的鵝毛放進(jìn)機(jī)器消毒處理，取出來后不僅變干輕飄飄，還去除了鵝毛的味道。

    聞巖從外面進(jìn)來：“二嫂，現(xiàn)在需要你幫忙?！?/br>
    春妮見到自家人松了口氣，不過她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特長能幫到別人，當(dāng)?shù)弥钦埶F(xiàn)場幫做一件衣服便毫不猶豫同意了。

    春妮抓了一把鵝絨在手上捻了捻。這衣服真奇怪，內(nèi)里不用棉花用鵝毛，不知道冬天穿在身上會不會保暖？

    由于擔(dān)心鵝絨會到處跑，春妮每放進(jìn)去一把鵝毛就會踩一次縫紉機(jī)用車線固定，一件衣服前后全是整整齊齊鼓囔囔的小方塊。

    圍觀的干部們覺得稀奇：“這衣服像是充了氣似的鼓起來了?！?/br>
    婦女隊長陳愛蓮點評：“看著輕飄飄的，到底還是沒有棉服看著踏實?！?/br>
    春妮低著頭快把縫紉機(jī)踩的冒火了。她以前做一件衣服要半天時間才能踩出來，現(xiàn)下被人圍觀，她緊張之余迫切想盡快結(jié)束。

    她深呼一口氣，腳上的動作停了，頭抬了起來。

    “做好了。”

    記工員羅秀琴嘖嘖稱奇：“這雙手真是神了，倆小時就能做完一件衣服?！?/br>
    春妮含蓄地笑了笑，她怕給家里丟人，腳上的布鞋踩縫紉機(jī)都踩得鞋底發(fā)熱了。

    聞巖感到出乎意料，二嫂做衣服的速度很效率，都快要趕上機(jī)床生產(chǎn)的速度了。

    他之所以喊二嫂是想讓她露一手，大隊招女工肯定會優(yōu)先挑熟悉縫紉機(jī)的人。其次就是二嫂手藝穩(wěn)，他不認(rèn)識大隊其他女同志，萬一縫衣服翻車白白浪費布料。

    春妮下意識做了一件女款羽絨服。她上次做衣服是給梁好做了一套睡衣，所以是梁好的尺碼。

    這件衣服在婦女隊長陳愛蓮身上試了試，她才穿上不到十分鐘就嚷嚷著嫌熱要脫下來。

    她把衣服放在桌上：“這也太熱了，就跟身上裹了棉被似的，不，棉被可沒這么輕巧。這衣服又輕又暖和，我都想做一件?！?/br>
    羅秀琴也穿上試了試，她個子矮，羽絨服的長度都快到她膝蓋了。

    她試完依依不舍脫下來：“真暖和啊，沒想到鵝毛還有這種作用?！?/br>
    這件衣服并不是很完美，裁縫做的比較急，很多細(xì)節(jié)都不到位。每個方塊充絨量不均勻，走線也有點歪，只能用來當(dāng)樣衣或是自己穿。

    聞巖等大家討論完后站出來總結(jié)：“鴨絨和鵝絨都能做羽絨服，這就是全套cao作流程。挑選女工盡量找心靈手巧的同志，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浪費?！?/br>
    至于產(chǎn)品的生產(chǎn)設(shè)計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有大隊兩位年輕人把關(guān)不會出太大差錯。

    第51章 頭疼的周謙友

    （已修）

    聞巖在春風(fēng)大隊有事耽擱暫時回不來, 他去郵局給家里打了電話，正好是梁好接通電話。

    梁好自從拿到首都的信每天哼著歌，沒有了聞巖陪她去圖書館, 她就在家里客廳復(fù)習(xí)功課順便打電話。

    她打電話的對象不限于老周爹、萬鵬程, 以及等待聞巖在約好的時間給她打電話。

    周謙友早有預(yù)料她會回鄭家, 在信里留了自己辦公室的電話和家里的電話號碼。

    他在信里詳細(xì)解釋了首都過來的同志們找她改裝汽車的來龍去脈。

    原來自從他出車禍后，汽車被送回廠里維修, 檢查出來的結(jié)果是除了外表有劃痕以外其他功能并沒有問題。

    而參與過實地救援的同志們通過測量, 測試出汽車翻下去的斜坡起碼有120米。

    從如此陡峭的斜坡摔下去汽車僅僅是刮傷, 車上只有孟高飛一位同志受傷流血, 另外三位同志都是身體缺水和精神不振，并沒有大礙。

    所以汽車從懸崖底撈起來就被人惦記上了，等汽車廠的維修報告出來他們就再也坐不住了。紛紛上門想跟周謙友換汽車，他的辦公室成了賣慘大會。

    別人就算了，他的老搭檔文遠(yuǎn)征也來湊熱鬧，周謙友無奈只得把梁好介紹給了他們。

    眾人聽說汽車是一位女同志改造的紛紛不相信，還是跑來找他要人。周謙友煩不勝煩請來萬鵬程以及其他幾位專家?guī)兔ψ髯C，大家才徹底心服口服。

    周謙友推出來梁好沒忘記幫她爭取好處, 他在信里把有利和弊的地方毫無遺漏解釋清楚。

    梁好只看到字里行間寫著“零件免費送”, 換下來的零件任她處理。她毫不遲疑接下了大單子，猶豫一分鐘都是對零件的不尊重。

    周謙友怕她接太多單子吃不消, 特地打電話讓她抬高改裝費的門檻。

    “我前幾天做了個機(jī)器，聞巖幫我定的價格，我覺得價格還能接受。”她現(xiàn)在處于新手時期，對改裝任何機(jī)器帶著好奇心, 可以降低手工費對機(jī)器創(chuàng)新改造，等她以后參加工作不是誰都能請動她幫忙做小機(jī)器了。

    周謙友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 軍方給出的心理預(yù)期價格是每輛車的改裝費爭取能在1000元內(nèi)，如果價格過高優(yōu)先考慮改裝戰(zhàn)士們的軍車。

    梁好只要100元改裝費，他剩下一肚子話都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進(jìn)行。

    周謙友加重語氣：“小機(jī)器手工費低很正常，他們想要汽車的穩(wěn)定性和堅固程度得到大提升。”

    他就差直接表明要跟她的汽車性能同步，手工費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梁好驚訝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我不是還要把多出來的零件收走嗎，這一部分也算錢，收他們手工費我還挺不好意思的呢?！?/br>
    周謙友頭疼扶額，暗示了好幾遍她都聽不懂，要不是有接線員在做記錄他不能把話說得太直白。

    “算了，價錢我?guī)湍愣?，你能改裝多少就改多少。我記得高考還有一個多月，別耽誤了考試?！彼麑α汉玫某煽兒芊判?。她語文是短板，可數(shù)理化只要滿分，語文哪怕考十幾分也能上大學(xué)。

    梁好喜滋滋答應(yīng)，她相信老周爹。上次她分享改裝工廠機(jī)器，老周爹幫她拿到了1000塊錢的獎金呢。

    她問老周爹要到了萬鵬程單位的電話號碼，吃完飯?zhí)稍谏嘲l(fā)上消食就給老萬打電話聯(lián)絡(luò)感情。

    她懶洋洋躺在沙發(fā)上，耳邊夾著電話，手上剝著桂圓一口一個。

    “老萬你什么時候來s市出差？來嘛來嘛，我這次接到了大單子，你來給我打下手，到時候分你兩成?！?/br>
    萬鵬程氣得在值班室背著手轉(zhuǎn)圈。他中午的午休時間被梁好的電話吵醒，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每天中午有個年輕女娃子給他打電話，特地把值班室和電話留給了他，相當(dāng)于他上班要干兩份活。

    “不去，你能接到什么大單子，我半個月的工資比你兩成的分成高多了?！?/br>
    梁好一咕嚕坐起來：“你工資這么高嗎！100塊的改裝費分你兩成是20，10輛車你就有200塊，200塊才是你半個月的工資啊。”她什么時候才有這么多工資。

    萬鵬程猛地抬高音量：“多少？”

    梁好覺得莫名其妙：“200塊啊，想不到你一個月竟然能賺400塊錢，真羨慕你的工作?！?/br>
    萬鵬程懷疑她在陰陽怪氣，但他沒有證據(jù)。他以為分成頂多就幾十塊錢，他一個月工資才300。

    “嗨，咱倆之間提錢多生分?。∧愕戎?，我這就讓李恒給我買火車票?！?/br>
    梁好把電話拿開瞅了瞅，又放回耳邊。

    她懷疑問道：“你是老萬嗎？不會換人了吧？變臉這么快我有點不習(xí)慣?！?/br>
    萬鵬程干咳了兩聲：“夠了啊，我不要面子的嗎？說好分我兩成，可不許耍賴。”

    梁好暫時只接了10輛車的訂單，對方半信半疑又帶著探究的眼神讓她心生不服氣。

    她抬頭挺胸對上對方的眼神：“我的汽車不在家，等聞巖把汽車開回來，你們自己上去體驗，性能甩你們的汽車幾條街。”

    聽到聞巖的名字，對方臉色尷尬。

    “啊這不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么，聞隊他去哪兒了？”

    梁好狐疑地盯著他：“他當(dāng)然在老家，你認(rèn)識他？”

    對方尷尬撓頭：“我認(rèn)識他，聞隊可能不認(rèn)識我。”

    梁好似懂非懂思考：“我懂了，你崇拜他。你不認(rèn)識他卻能聽到名字就變得恭敬崇拜。你有求于我，站在我面前卻不相信我的能力，這是為什么？”

    對方被問得汗流浹背，他總不能說因為你是女人。他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在汽車方面有造詣，所以帶著懷疑的態(tài)度來改裝汽車。汽車廠的工人九成都是男人，女同志擔(dān)任的工作大多都是文員或者做飯燒水打掃衛(wèi)生。

    梁好不想和他追究：“算了，你肯定不會說實話，也不會承認(rèn)你小瞧女性。”她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女同志改裝的汽車不比男工人造的汽車差。

    聞巖耽擱了一周才回來，給梁好帶回來一件羽絨服。

    這件羽絨服是樣品，其他幾位女工仿照樣衣成功做出第二件羽絨服，他就讓二嫂幫忙把樣衣重新改了改。

    沒充勻的鵝絨經(jīng)過稱重每個格子都是同等重量，羽絨服的長度延長到了膝蓋，并且重新走了車線。

    這件羽絨服的充絨量大概在400g，聞巖按照市場價格抵了100塊錢的欠條，欠條還剩200元。

    大隊干部巴不得聞巖再拿走兩件羽絨服，直接把借條的價格抵掉。

    聞巖心知肚明他們的想法，并沒有直接回絕。梁好12月要參加高考，她身體畏寒得穿鵝絨服保暖。

    他不怕冷，如果到年底產(chǎn)量跟上，他不介意給全家都置辦羽絨服，充絨量少價格也相對便宜。

    他們這里是南方，幾乎用不上400克的羽絨服，200~300克的充絨量差不多，梁好體質(zhì)差才得穿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