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玄南彥帶著太傅出現(xiàn)在宴玦跟前時(shí),他還在想趁著天冷把柳城的鱸魚膾運(yùn)到斗城來,讓重塵纓嘗嘗鮮,換換口味。 “圣上駕崩,皇后擅權(quán),急需六殿下和將軍回去主持大局!”太傅拱起衣袖,表情分外肅穆。 此行時(shí)間不定,臨走之前,宴玦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厚著臉皮,來找了趟重塵纓。 他怕冷風(fēng)灌進(jìn)來,又怕重塵纓不喜歡自己離得太近,便挨著擋風(fēng)簾布站在門口,自覺同他相隔開來。 嘴唇抿緊,語氣也壓低:“北洲出事了,我得離開一段時(shí)間,少則半月,多則兩月?!?/br> 重塵纓坐在矮案邊,正圍著暖爐烘火,聞言目光一滯,便抬起眼睛盯過來。 半晌,答了一個(gè)“嗯。” 他瘦了很多,眼皮越發(fā)削薄,巍巍懸掛著,半闔著,好像連掀起來也沒什么力氣。 宴玦心底揪得慌,迫切得想要觸碰,便試探性上前一步,輕聲問道: “那我能,抱你一下再走嗎?” 【作者有話說】 分手倒計(jì)時(shí) 算了現(xiàn)在和分了也妹啥區(qū)別 第103章 我欠他 重塵纓有私心,他知道契機(jī)已到,是該離開的時(shí)候了。 而今天大概率會是兩個(gè)人最后一次見面。 他呼出口深重的氣,語調(diào)很慢:“過來吧?!?/br> 手臂還沒來得及完全打開,宴玦便完全擁了上來,力氣之大,讓重塵纓身形一仰,差點(diǎn)往后栽倒。 他現(xiàn)在幾乎沒有力氣,這一撲讓他胸腔驚顫,甚至上不來呼吸,幸好背后有矮桌抵著,能夠支撐后背,瞞過宴玦。 宴玦跨在他腿上,腦袋埋進(jìn)頸間,胳膊環(huán)住腰身,久違熟悉的味道讓他安心眷戀,可隔著厚重的冬衣,卻還是摸見了越發(fā)消瘦的身形。 他在讓重塵纓吃飯這件事上沒少費(fèi)心思,也看過每天小廚房送進(jìn)送出的飯食,可無論是什么,重塵纓都吃得很少。 宴玦想勸他多吃點(diǎn)東西,顧惜點(diǎn)自己,可作為一個(gè)被討厭的人,說出來的話也是被討厭的,更怕適得其反。 嘴唇開了又閉,千言萬語咽回去,只擠出一句:“我不在,你顧好自己?!?/br> 重塵纓半闔著眼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無聲呼吸,隔著可見不可觸的距離汲取每一縷氣息。 苦澀和酸痛壓住心頭無數(shù),同樣只剩輕飄一句。 “你也是?!?/br> 這句時(shí)隔快半年的罕見關(guān)切讓宴玦眼睛一亮,想要得寸進(jìn)尺。 于是他支起脖子,指尖摸到重塵纓的臉頰,輕聲道:“我還想,親你一下......” “行嗎?” 重塵纓目光閃爍,想不明白宴玦既然疏遠(yuǎn)了自己又為何還想親近。 停頓權(quán)衡良久,卻還是旺盛的私心戰(zhàn)勝理智。 他幾乎珍重地挨近宴玦的鼻尖,然后緩慢落下一個(gè)薄薄的吻。 宴玦立刻接住并回應(yīng)。 重塵纓難得的聽話讓他還想再進(jìn)一步。于是溫度從嘴唇綿延到頸側(cè),然后挑開衣領(lǐng),往更暗處。 重塵纓察覺不對,急忙避過腦袋,皺著眉頭喊了一聲:“宴玦?!?/br> 又是全名。 宴玦驀然僵硬,抿緊嘴唇,沉默地把重塵纓的衣領(lǐng)重新整理好。 “抱歉?!?/br> 他哽了嗓子,極為緩慢地站起來,停在門邊。 “你好好休息?!?/br> 宴玦走后,重塵纓近乎脫力地喘了口氣,掌心抵住桌沿,艱難支撐,然后一灘鮮血噴濺,熄滅了半爐炭火。 小桐從外面進(jìn)來,急忙幫他裹上狐裘,重新生上火。 “去收拾收拾吧,”重塵纓捂住胸口,語氣飄忽,“咱們也得離開了。” 他看著火焰蒸騰血腥。 知道時(shí)間自會消磨一切。 - 北洲大亂遠(yuǎn)沒有太傅說得那樣簡單,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來找一個(gè)正在打仗的六皇子。 宴珂趁兩族混戰(zhàn),借皇后之便殘害皇子,暗殺溺斃,無一人幸免,太子玄懿試圖阻止,卻因?yàn)橥簧植o故身亡。玄南彥因隨軍不在皇城,逃過一劫。 朝臣震怒,誰料皇后竟不顧世俗罵名,直接毒殺玄武帝。 皇后已然瘋魔,北洲絕不能交給這樣的人。于是太傅私出城門,終于找到了六皇子和宴玦。 宴玦見到宴珂時(shí),高高在上的皇后已如街口潑婦,發(fā)髻散亂,坐于龍椅滿口胡言:“本宮也能做女帝”“亂世才能出英雄”。 宴珂是有野心,可也向來清醒,怎么會為了一己之私罔顧四洲亂局,精神錯亂至此。這是他的親jiejie,縱使曾經(jīng)有過隔閡,幼時(shí)結(jié)伴長大的記憶和情感依然不可磨滅。 “jiejie......”宴玦呼吸劇烈,下意識想要去扶宴珂。 宴珂重新聚焦了眼神,猛地朝宴玦撲過來,抓住手臂,語氣亢奮:“宴七,宴七你幫jiejie,jiejie也能像女帝一樣!” 站在身邊的黃月上前一步,將宴珂從宴玦身上拉開:“將軍小心,皇后娘娘已然失智,切莫傷到您?!?/br> 宴玦并沒有接話。 只是神情恍惚地愣在原地,一朝山河皆破牽帶親人異變,意料之外的巨大變革沖擊心緒,動蕩不已。 黃月看著他怔愣的表情,笑意直白勾起,掌心不覺摸上宴玦的臉頰,將額頭虔誠相貼。 “枯蝶大人,您該醒醒了?!?/br> 蝶族的靈力導(dǎo)流入海,勾動潛在的妖神血脈,瞳孔泛出淺淺的灰色,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