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汽油味。

    沈閔予仿若未覺。他緩步踏完最后一階樓梯。

    廢棄的廠房二樓, 周圍墻面都已經(jīng)空了。涂啟鋒站著，袁冰馨趴著。

    袁冰馨嘗試過，無法吐出吞下的東西。

    她急忙扭頭, 看到沈閔予, 張嘴想求救。

    “啊?！?/br>
    她發(fā)不出聲音。

    驚恐按住自己的喉嚨，她再嘗試, 結(jié)果依舊如此。她害怕地想爬起來, 但渾身無力無法支撐動(dòng)作。

    兩個(gè)男人沒有往她這邊看一眼。

    涂啟鋒放下油桶，“你還是來了?！?/br>
    他好奇, “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在外公那，我看過你的病歷報(bào)告, 情況還是一樣, 沒有改善。”他狐疑，“難道, 你早就懷疑了, 所以，病歷造假！”

    沈閔予并不解釋, “我來了，你想做什么？”

    涂啟鋒沒有得到解答，心情不好。

    “你這樣不行！”

    “不過, 我相信，你只是一時(shí)被迷惑了?！?/br>
    “我外公的研究，根本是錯(cuò)的。”

    “哦！也不能說完全錯(cuò)?！?/br>
    “但至少，要像我母親那樣的付出，才能被證明。”

    沈閔予平靜聽著。他只是來解決問題, 至于問題前后或者因果，他沒有興趣。

    而涂啟鋒也不需要反饋, 他只是在輸出自己的觀點(diǎn)。

    他拿出攝像機(jī)的儲(chǔ)存卡，夾在手指上，“這里面有剛剛她拍的不利于蘇黎玖的視頻。放心，我沒有上傳任何云端?！?/br>
    知道沈閔予來此處的目的，他說著，腳步往后退。

    他繼續(xù)道：“你依舊怕火，節(jié)目上，你已經(jīng)為自己證明。而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準(zhǔn)備的?！?/br>
    說著話，他人到了袁冰馨的身邊。

    “她的話，除了那段視頻，沒有任何其他可以威脅到你們的。對(duì)吧？蘇黎玖根本沒有對(duì)她動(dòng)手。”

    袁冰馨猛地抬頭。

    他低頭跟她對(duì)視，“溫柔”道：“對(duì)。你爸媽會(huì)被裁員，是我的手筆。你哥哥欠債，那是他自己好賭?！?/br>
    他眼里露出欣賞，“所以說，我真的很喜歡蘇黎玖！在f國(guó)那次，她也幾乎已經(jīng)觸碰我們完美的真相?？上В尤贿x擇拒絕招攬。”

    他吐出一口氣，“算了，不說這些。我是告訴你，她當(dāng)時(shí)說要對(duì)付你，是嚇唬你。她是想讓我動(dòng)手?！?/br>
    他歪頭笑，“你說，我那么配合她，她應(yīng)該會(huì)喜歡我吧？”

    袁冰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能說話沒有力氣做什么，她只有無助搖頭。見涂啟鋒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緒中，她寄希望于沈閔予，朝著他看去，眸中含著急切的光。

    可惜，她真的錯(cuò)了。

    她一不該，認(rèn)為自己也能拯救沈閔予，更不該認(rèn)為自己比蘇黎玖好。

    她在看到沈閔予冰冷毫無情緒波動(dòng)的眼神時(shí)，除了懼怕無助，她什么都思考不了做不了。

    “嗚嗚。”她發(fā)出無助的嗚咽。

    “呵呵?！蓖繂h冷笑，“看，多是像她這種的，沒有能力，沒有本事，害怕我們，卻又希望征服我們?！?/br>
    他不看袁冰馨，抬手臂，“時(shí)間也差不多了?！?/br>
    什么時(shí)間？

    袁冰馨驚慌。

    在他說話之后不久，廢棄的廠房?jī)?nèi)響起奇怪的聲音。

    起初是“悉悉索索”，接著是低低的獸類嗚咽。都是從一個(gè)方向發(fā)出來的。

    那被蓋著的黑色絨布下！

    涂啟鋒走過去，一把扯下黑色的布，那下面被隱藏的東西終于揭曉。

    狗！

    好幾條狗！

    它們被關(guān)在籠子里，跟袁冰馨一樣，想站起來，但每次都失敗。

    沈閔予眸光黑沉。

    涂啟鋒張開手臂，“怎么樣？記起來了嗎？”

    他走到籠子前。

    “記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傊?，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一切，都很完美。”

    “不會(huì)有人懷疑你！我們的死，算不到你的頭上?！?/br>
    “當(dāng)然，我們的確是因?yàn)槟闼赖模蜷h予，你要記住這種感覺?！?/br>
    “你根本不是正常人！不要試圖離開我們的世界。”

    “沒有人能救我們。”

    “我們也不需要被救。我們的世界，才最真實(shí)?！?/br>
    說著，他撿起剛剛袁冰馨掉落的打火機(jī)。

    所有安排都明朗了。

    他要跟袁冰馨一起死，用他自己的命，讓沈閔予變成跟他一樣的怪物。

    袁冰馨明白過來之后，她手扒地一步步往外爬。

    涂啟鋒知道，但他無所謂。

    “噠”一聲，他開了打火機(jī)。

    “閔予，歡迎加入我們?！?/br>
    他將打火機(jī)扔了出去。

    “轟！”一聲。

    加了助燃，火勢(shì)一下就竄了起來。

    那幾條還沒有從藥效中恢復(fù)的流浪狗，被火焰包圍嗚嗚悲鳴。

    沈閔予的瞳孔里，倒影火光。

    ——“你怎么能養(yǎng)狗？自己不知道嗎？你跟別人不同?！?/br>
    ——“把它扔進(jìn)去！”

    ——“閔予，我們是被規(guī)則拋棄的人。不要假裝正常人。”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說話聲。

    沈閔予抬眸看向涂啟鋒。

    視線卻扭曲出現(xiàn)了涂啟鋒少年時(shí)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他出生后，就被判斷成異常孩童，然后，成為了馮嘉南的“研究對(duì)象”。

    救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