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那尸山血海觸目驚心的畫面時，她自身的內(nèi)心是有著驚駭?shù)?，因為實在是太過刺目了，那般血腥殘忍的畫面實在是一般人所難以想到的。

    即便這里的每個人應(yīng)該都在妖獸戰(zhàn)場里不知道獵殺了多少妖獸，可和那畫面里的情況還是天差地別。

    因為那更多的不是人與妖獸的戰(zhàn)斗，而是人與人之間的交鋒。

    害怕嗎？

    她心里明白，那個小女孩在面對這一切的時候，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絕望。

    深深的絕望，絕望到那雙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了光。

    “沒有在乎的東西，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所以無懼?！?/br>
    女子輕笑一聲，“所以我說，你很特別。”

    顧念笙明白女子說的沒有錯，畫面里的那個小女兒早就已經(jīng)對周圍的一切絕望了，因為早已經(jīng)沒有希望，沒有在乎的人，甚至連自身的傷勢、性命都不在乎。

    所以，她不懼。

    “無懼，才是最特別的，這世上無懼的人太少了，擁有的越多便越是會畏懼，而無懼就是最強(qiáng)大的?！?/br>
    “我看到的畫面……是我嗎？”

    顧念笙望著眼前的女子，相比于其他的，這個答案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從之前在幻境中見到了那場景之后，她心中隱隱便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只是這樣的過去實在太驚人了，而且實力也不一樣，任誰見到了那個年幼的姑娘都會明白一旦她長大了，實力必定會很驚人。

    因為有著這樣悲慘的過去，她注定會成為強(qiáng)者。

    不強(qiáng)，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猜想過很多種自己的曾經(jīng)包括為何會失憶，為何會回到將軍府，其實這一點本身就很奇怪，很難解釋得通。

    可她從未想過這種可能，但偏偏在見識過了那樣的畫面之后，她內(nèi)心竟隱隱生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一種完全不屬于她又絲毫不覺得陌生的感覺，那種絕望與骨子里的漠然，好像一直隱藏在最深處，在她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過去里。

    這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女子見她問出這種話來，表情更加有意思了，“你不記得？”

    顧念笙微微搖頭，并未否認(rèn)，她能察覺到眼前這個女子對她并沒有殺意，相反的是將她當(dāng)成了可造之材才會對她說這么多。

    女子認(rèn)真地打量了她片刻，這才道：“丫頭，你身上有些古怪?！?/br>
    聽聞古怪二字，顧念笙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xiàn)的是她的小世界，小世界是她的立身之本，也是她目前最大的底氣，同樣是在其他人身上不存在的東西。

    可她很快便覺得女子所說的古怪應(yīng)該是另一件東西。

    “是什么？”

    “我現(xiàn)在分辨不了。”女子神色間透著一絲悵然，“我不過是一縷殘念罷了，若我還活著，自然能告訴你?！?/br>
    顧念笙表情微頓，這位從一出現(xiàn)就透著居高臨下之感的前輩直到這一刻才流露出了一絲傷感，原來這些殘念都明白他們已經(jīng)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丫頭，我是殺殿的殿主。”女子輕笑一聲，“你來這里無非是弒門的遺跡被找到了，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還為我感到難過？”

    顧念笙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此刻心頭的感受。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都是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不是同情，因為以她的實力哪里有同情強(qiáng)者的資格。

    “人活一世，無愧于心，灑脫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活著還是死了，有什么重要的?！?/br>
    女子神色灑脫，話語中儼然已經(jīng)看淡了生死。

    不知為何，明明面臨的是遺跡里的考驗，處處透著風(fēng)險，可顧念笙就這樣和殺殿殿主聊起天來。

    “前輩，你之所以成為殺殿殿主，是因為你也無懼吧？”

    以她的實力自然是看不透眼前的殺殿殿主，可從她所說的話以及流露出的態(tài)度，她隱隱間就有這種感覺。

    他們都不知道千年前的弒門有多強(qiáng)，可光看著規(guī)模就能知道絕不簡單，而弒門中最厲害的殺殿，必然是強(qiáng)者匯聚之地。

    能成為殺殿殿主，絕對不簡單。

    這一刻，女子眼底終于流露出了一絲意外，“怎么看出來的？”

    “晚輩不認(rèn)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處能讓殿主另眼相看，前輩覺得我特別，無非是因為‘無懼’這一點。

    我想，前輩之所以清楚這一點的特別，是因為您也是。”

    顧念笙神色坦然，不清楚這一點的效果，又怎能肯定她適合？

    無懼，意味著沒有軟肋，但沒有軟肋的人也有另一個特點，那就是掌控不住。

    按理來說，一般的掌權(quán)者都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因為這種性格本身就更適合當(dāng)掌權(quán)者。

    這一點，顧念笙覺得尉羨遲身上也是有其特質(zhì)的。

    他也無懼，太子之位，家人的不同意，他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也因為他無懼，沒有人可以脅迫他。

    當(dāng)然，一切都因為他真的有這個本事。

    哪怕他離開了圣朝這么久，依舊沒有人能動搖他的太子之位，就沖這一點，顧念笙就明白羨遲在圣朝的地位以及手段。

    若是換做尋常人，一年未歸，早就已經(jīng)被奪走一切了。

    而他不光沒有，所有人對他的態(tài)度都是真正的臣服，發(fā)自內(nèi)心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