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慣用手
邢昊蒼剛掛斷電話,對面的林知遙便破天荒地主動走了過來。 陽光穿過商場的玻璃穹頂,在她發(fā)梢跳躍成細碎的金箔。 這美好的畫面像一顆被太陽曬得微暖的石子,驟然投入他的心湖,漾開一圈漣漪,擴散出一種毛茸茸的暖意——這是他們正兒八經(jīng)的第一次約會。 林知遙說中午約了許躍晴吃飯,餐后再好好逛逛,畢竟女孩才最懂彼此需要什么,讓他先去忙工作。 “回家吃晚飯?我給你做?!彼直郾灸艿財堊∧墙乩w細的腰肢,拋出美食的誘餌。 同居時間很短,足以讓他摸清她口味。 林知遙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下一秒,他果然貼在她耳邊:“最多……答應(yīng)你,我會溫柔點?!?/br> 她忍俊不禁:“日理萬機的邢總,您知道自己的腦子切開是什么顏色嗎?” “切開?”邢昊蒼的嗓音陡然低沉下去,透出粘稠的誘惑力,“里面會出現(xiàn)一個人,赤身裸體的遙遙同學?!?/br> 他極具穿透力的目光滑過她被布料包裹的玲瓏曲線:“她說,她想被我……” 眼見他越說越露骨,林知遙耳根一燙,急忙踮腳死死捂住他的唇,硬生生將那個呼之欲出的“cao”字堵了回去:“邢昊蒼!” 男人的棕眸在她掌心上方瞅著她,漾開純粹的、孩子氣的愉悅。 就連她指尖都能清晰感受到他喉間低沉的震動 ——他在笑。 林知遙像被燙到般急忙抽回手。 “晚餐時間……”她頓了頓,看了看悄悄圍觀他們的店員們,聲音壓得又低又薄,“家里見?!?/br> “家里見?!彪x開前,他不忘再度強調(diào),語調(diào)帶著一絲得逞的慵懶。 . 廢棄的拳館如同被遺忘的巨獸殘骸,沉沒在城市冰冷的陰影里。幾縷慘淡的天光從破碎的高窗縫隙艱難入,灑落在拳館中央那個巨大的、象征力量與對抗的八角籠上。 籠內(nèi)最深的角落,蜷縮著一個身影——黃耀飛。 他衣服臟污不堪,臉上青紫腫脹,一只眼睛完全封死,僅剩的那只眼里,塞滿了瀕死的恐懼,死死盯著籠子入口的方向。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瀕臨斷裂的神經(jīng)上。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入口的逆光處。 邢昊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冷的目光穿透昏暗,鎖定籠中那團瑟縮的軀體。 當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時,黃耀飛像被烙鐵燙到,手腳并用地向后猛縮,背脊卻狠狠撞上冰冷的鐵絲網(wǎng),發(fā)出“哐當”一聲悶響。 “蒼、蒼哥!饒命!饒命啊蒼哥!” 他的聲音因腫脹的臉頰和恐懼而含糊不清,涕淚糊滿了本就狼狽不堪的臉:“誤會!天大的誤會!您聽我說,是那個小丫頭主動勾引我!她不知廉恥!和她爸馮程一起撒謊,想訛我錢!” 邢昊蒼停在籠門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幾乎將角落里的黃耀飛完全吞噬。 “1個月還沒到。”他淡聲說。 黃耀飛當然知道“1個月”指的是什么——那是邢昊蒼給拳館老板馮程那筆高利貸的最后寬限期。 他沒想到邢昊蒼竟然為這事親自找上門。 被警察追捕,被昔日兄弟們圍剿,此刻又被這尊煞神堵在籠中…… 極度的恐懼瞬間轉(zhuǎn)化為狗急跳墻的瘋狂。 “我……我是有樣學樣!”黃耀飛猛地抬頭,腫脹的眼中迸射出絕望又怨毒的光,“蒼哥!您不也……不也是這樣玩那些妞嗎?憑什么您玩得,我就玩不得?這不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聽到他的瘋言瘋語,連旁邊靜立的陳霄都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下巴都快掉下來。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他媽的是這么用的?!”陳霄忍無可忍,脫口罵道。 這小子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邢昊蒼的回應(yīng)很輕,只是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然而,就在那聲嗤笑落下的瞬間,隔著鐵絲網(wǎng),他左手如鋼鐵鑄就的鷹爪般探入了網(wǎng)孔,無比精準地鉗住黃耀飛左手腕。 “咔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骨裂聲在空曠的拳館里炸響,這聲音甚至短暫壓過黃耀飛那遲了半秒才爆發(fā)出的、非人般的凄厲慘嚎! 邢昊蒼冷漠地看著他像一灘爛泥般癱軟下去,那只左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軟綿綿地垂落。 “左手廢了,給你留了慣用手?!彼穆曇羝届o無波。 他轉(zhuǎn)向靜立在陰影中的陳霄,淡聲吩咐:“給他五十萬,安排船,送他去泰國?!?/br> “明白,蒼哥?!标愊雒鏌o表情地點頭,隨即補充問道,“馮程那邊…他女兒跳樓身亡的事,我們是不是也……給點補償?五十萬?” 邢昊蒼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 “欠的錢就算了?!彼D了頓,迭加了金額,“在這個基礎(chǔ)上,多加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