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沒干什么?!鄙燮菰蹇拼蛘?,安撫她說,“就是你自己得好好想想,我和邵家排除在外,除了我們,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誰了?” “我能得罪誰?”孟苡桐不以為意。 畫面再現(xiàn),邵戚元借機八卦:“確定不是你上次那聯(lián)姻對象在動手腳?” 孟苡桐皺了皺眉,默認的篤定態(tài)度還沒擺出來。 邵戚元就淡嗤了聲,說:“你家那次說要給你談聯(lián)姻對象,我就感覺蹊蹺,還以為能給你談個豪門真少爺呢,誰知道是上次那個連規(guī)矩都不懂,上來就對你評頭論足的?說真的,那小子連我都比不上。你那天就是潑他一臉水我覺得都是給他面子了——” 這話還沒說完,孟苡桐就沒耐心聽了:“說重點?!?/br> “重點是,那假少爺一家都好面子,就算你給人道歉還了面子,我看他也接受的心不甘情不愿,你真就確定他不是這次給你使絆子的人?” 孟苡桐被他念的頭疼:“你有時間在這猜,怎么不去找平臺問問,送熱搜上去的到底是誰?” “我要能問到就好了!”邵戚元恨鐵不成鋼,“還不是問不到,我?guī)湍闩懦俊?/br> 孟苡桐不開口。 碰巧她的手機又響了,是從她剛剛坐下就時不時在震動的。 邵戚元知道這人的脾氣,一向是出完差后三天都是休息日,連秘書司機都給放假的,這時候手機還能這么鬧騰,估摸著就是那幾個人了。 手機亮屏,抬頭——[韓姨] 果然。 孟苡桐沒多一眼,直接把手機黑屏。 邵戚元注意到她這個動作。 孟苡桐說:“反正不會是他?!?/br> 這回換邵戚元狐疑看她。 孟苡桐一五一十告訴他:“那人早就用人脈查過我,道歉之后的確說過要曝光我感情混亂的事,但他家生意到現(xiàn)在都靠著孟家,要沒孟家遲早完蛋,他腦子清醒,不可能真敢硬碰硬。” “所以......”邵戚元愣了愣,遲疑,“你還真的......感情混亂過?” 孟苡桐瞪了他一眼,警告。 邵戚元閉嘴。 但他不忘又確認了遍,有關(guān)“孟苡桐前男友”那個詞條里的照片,依舊用的是一張模糊合影,背景就是孟苡桐大學時期,綜教樓下的那顆歪脖子梧桐樹邊。 他邊謹慎觀察她的臉色,邊偷瞄著照片。 好幾秒才嘖聲:“你別說,這照片還真拍的不錯,有意境感?!?/br> “不過——”邵戚元好奇,“這是你當時第幾任軍校男友?。靠催@樣應該不是那個部隊里的老男人吧?!?/br> 孟苡桐抽了抽嘴角,沒大動靜。 但這次邵戚元沒說錯,照片連取景都是薄霧掩住月色的夜下。 那晚起風。 身穿深黑薄紗長裙的女孩兒背對著鏡頭,長發(fā)隨風飄起。 她的腰肢被身前身穿軍裝的男人握著。 男人將近高出她半身,俯身,唇輕吻她鼻尖。 像極熱戀的繾綣,又像珍視的愛護。 照片在這一瞬間定格。 婆娑的樹影幾乎罩住了他們。 看不清男人的模樣,卻能感受到他們站在一起前所未有的浪漫。 連夜風都像是甜的。 照片里孟苡桐有的甜軟,是邵戚元長這么大都沒見過的。 違和。 真的違和。 在他印象里,好像除了照片里這個男人,孟苡桐在其他人面前表現(xiàn)的都是冷淡無所謂的性格,平時這大小姐的時間都在工作上,不停地拼命工作,當初就是為了撐起這家盛洛傳媒。 盡管,邵戚元不明白,她一個孟家名正言順的獨生女,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吃喝不愁,甚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到底還要拼什么。 這家盛洛傳媒對她來說又有什么意義。 但就像永遠有什么追在她身后,逼著她往前跑。 這是他打探不到的。 包括她和那個男人的故事,也像是裹在薄紗里的謎。 最終只有一個不歡而散的結(jié)果。 ...... 孟苡桐很不喜歡邵戚元欣賞這張照片的眼神,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羨慕這段感情。 但這就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有什么好羨慕的。 她剛要說什么時,手機響了。 這次“韓姨”的顯示不再是短信,而是直截了當?shù)碾娫挕?/br> 孟苡桐避不過,干脆接了,嗓音又回到一貫的淡漠,疏離:“韓姨?!?/br> 電話那頭聲線很溫柔,很體貼:“苡桐,今晚幾點忙完回家?” 孟苡桐剛想婉拒說不回去,那話那頭突然又闖入一個男孩兒的聲音:“jiejie!你什么時候回來!” 短短一句話,就足以湮滅孟苡桐到此為止還算好的情緒。 她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唯獨嗓音不自覺地冷了:“我今晚不回——” 這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又被女人拿走。 那頭帶著溫和的笑:“是這樣,你爸爸聽說你今天回來的飛機,心想著和你秘書那邊確定了你沒行程,就打算要你回家來一起吃頓團圓飯?!?/br> 團圓飯。 孟苡桐聽完反倒笑了,不帶片刻的柔和:“這飯想來是團圓的,我就不吃了。” 早就熟悉的態(tài)度,女人這一刻卻像是緊張了。 她又說:“家里今晚有你爸爸的客人,需要你回來......” 似是后面的話說不下去了,孟苡桐淡笑:“要我回去救場?” 兩廂對峙,幾乎又回到了從前每次都爭鋒相對的時刻。 這么多年,孟苡桐看似柔軟,但親近她的沒有一個不知道她骨子里不懂事的劣性。 就因這點,她長這么大沒少吃苦頭。 但現(xiàn)在不比從前,孟苡桐識趣地自退一步,場面話都到嘴邊。 那頭卻像擴音了一般,不輕不重響起了中年男人沉著有力的嗓音:“婧茹沒告訴你,弈洲回來了?” 婧茹,全名韓婧茹,就是她喊著韓姨的小媽。 算是整個孟家到此為止還算和她聯(lián)系“熱絡(luò)”的。 但要是韓婧茹真說了,孟苡桐會不知道? 這頭拿著手機的孟苡桐皮笑rou不笑。 孟敬儼說:“雖說今晚是臨時約的家宴,但你既然有空,就回來,你宋伯伯說很久沒見你了。” 聞言,孟苡桐不動聲色地滯了呼吸。 她沒開口,只聽那頭的話:“要是你現(xiàn)在還在公司附近,就等著,弈洲正好從軍區(qū)開出來,兩個人順路一起回來?!?/br> 絲毫沒給她考慮或拒絕的機會,那頭就不容置喙地說:“別讓我們最后都等你一個。” 下一秒,電話掛斷。 流通的空氣幾乎凝成了團,無聲罩住孟苡桐。 咖啡廳外來往的行人,被濃霧攏住,今夜,吹起西風,深黯的夜空黑如墨,仿佛窺探不進一絲月光。 而似有若無間,好似有某一種直覺從心底燒起,讓微妙的第六感都成了指引。 引著孟苡桐抬頭,默不作聲地朝窗外看去。 一秒、兩秒、三秒...... 默數(shù)都不到十。 霓虹彌漫的夜下,一輛黑金越野車就這么不偏不倚地變了車道,放慢速度朝咖啡廳外的停車場開來。 時光湮滅的過去,宛如在車停的剎那又席卷而來。 孟苡桐怔神間,今晚夜色漲潮,壓得她有點兒喘不上氣。 對面的邵戚元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湊近,伸手在她眼前輕揮了下,問:“怎么了?一通電話就給你魂打丟了?” 電話是誰打的,又為什么打,邵戚元其實都知道,但他總習慣要靠玩笑圓過。 只可惜,這次玩笑不管用。 孟苡桐聽不清他說了什么。 她只能感受著自己的呼吸,在車停的瞬間,加快。 越野車的車頭正對著咖啡廳,近光燈熄滅,浮沉消失。 駕駛座開著窗,雖隔著距離,看不清晰,但依稀可見,男人的手輕搭在車窗,沒換下的軍襯袖子挽了幾道,貼在勁瘦有力的手臂上,勾勒的線條都冷硬。 他指尖的裊裊煙色,閃著猩紅的光,融在月影里。 隔著距離,依舊給人壓迫感的氣場。 這大概就是久別重逢又狹路相逢的味道。 到底是將近五年。 又或許早已經(jīng)整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