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洲早已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只是低頭，靠近輕吻她額頭的呵護(hù)。

    他幾乎低微到塵埃的嗓音，愧歉里慢慢響起，不由自主，很輕地發(fā)了顫。

    “對不起，寶貝兒?！彼f。

    “是我來晚了?！?/br>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不適合早上九點(diǎn)看，所以我提前放出來了。

    是7號的更新。

    我真的一天到晚提前更選手，下次挨到早上九點(diǎn)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第22章 霧散

    但今晚, 還是注定會有不速之客的到來。

    宋弈洲安撫孟苡桐的同時，他的手機(jī)一直在震動。分外寂靜的環(huán)境里，格外吵耳。

    他怕打擾到她，很快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手機(jī)上赫然是一串連備注都沒有的長號。

    【有空見一面嗎？】

    不必注名, 光憑這則十年都沒變過的手機(jī)號, 宋弈洲就知道對面是誰。

    那頭也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很直接地發(fā)來了一個地址。

    就在小區(qū)周邊，是最新商業(yè)區(qū)內(nèi)設(shè)的私人餐廳。

    宋弈洲早就聽說，那是楚黎川最新投資的公司的一家餐廳。以高私密性和價值感出名?，F(xiàn)在, 客隨主便的意思很明顯。

    楚黎川并沒打算給宋弈洲拒絕的機(jī)會：【是關(guān)于她的事?！?/br>
    盡管楚黎川很守規(guī)矩地沒去姓喊名，但宋弈洲還是聽出了這句話背后的不明意味。

    暗光里, 宋弈洲的表情很晦澀, 有不悅，但更多是不耐。他和楚黎川的關(guān)系，早就經(jīng)年臨界在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但因?yàn)槊宪油?，宋弈洲還是去赴了這趟約。

    十點(diǎn), 私人餐廳早就過了規(guī)定的營業(yè)期。

    宋弈洲到的時候, 餐廳進(jìn)去整條長廊都只有昏暗的光，昏沉光源齊齊指向最里面那個包廂。

    而在走廊盡頭, 煙霧繚繞，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妖嬈風(fēng)情地指尖捏著一根女士細(xì)煙，霧色裊裊里, 穿堂風(fēng)吹來，就連煙絲都將她身型勾勒的誘人魅惑。

    宋弈洲一眼認(rèn)出。

    是虞淇。

    宋弈洲沒想到今晚虞淇也會出現(xiàn)。

    畢竟以她和楚黎川的關(guān)系, 誰也看不上誰, 又談什么朋友之交。

    但好像虞淇就是在等宋弈洲眼底的這一抹意外。

    見他走近, 她才微笑將煙熄滅在旁邊的煙灰缸，和他說：“來了？”

    宋弈洲態(tài)度很冷：“你怎么會在這里？”

    虞淇輕笑：“宋隊(duì)新婚燕爾，按理是該說聲恭喜，就當(dāng)今晚是我們給你的慶祝，進(jìn)去吧，楚黎川已經(jīng)在里面等你了。”

    宋弈洲原以為虞淇也會跟著一起進(jìn)。

    但并沒有，虞淇就站在走廊盡頭那個位置，艷麗如壁畫地一步也沒動，她看透他眼底的莫名，優(yōu)雅淡笑：“男人的對話，我不參與。”

    虞淇來是隨楚黎川來的，但不代表她有那個閑情去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目睹著宋弈洲往里走，手又不停地從煙盒里抽了根煙出來咬在唇間，但沒點(diǎn)。

    今晚抽了夠多了。

    有必要適可而止。

    沒人能看到虞淇眼見宋弈洲無名指上已經(jīng)套上的那枚戒指，眼底一劃而過的可笑。

    那是一種在感情中自甘落敗的眼神。

    不戰(zhàn)而敗。

    包廂里，楚黎川已經(jīng)到了很久。

    如出一轍的白襯西褲，高級訂制，手腕上是習(xí)慣戴的那枚腕表，光是特殊定價就要幾十萬打底，這是由內(nèi)而外都在彰顯的成就。

    宋弈洲卻只是一眼注意到他白襯上繡的那只彩蝶。

    幾不可查，就被壓在衣領(lǐng)下沿的位置。

    他神色很淡地走近，站在楚黎川對面的位置，冷靜淡漠的姿態(tài)。

    即便沒有這些東西傍身，宋弈洲好似也有一種慣性流露的自傲。

    他沒說話，只是盯著楚黎川面前的那個牛皮紙袋。

    里面放了很多東西，像是為了今晚攤牌在做準(zhǔn)備。

    宋弈洲不想浪費(fèi)時間，他以為按照楚黎川現(xiàn)在的做事風(fēng)格，會單刀直入，但沒想他還是用沉默在最后試探他。

    宋弈洲笑了，目光譏諷，“繞這么大的圈子，你想說什么？”

    他沒坐下，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燈光從宋弈洲身后照來，濃深到幾乎要將楚黎川淹沒。

    楚黎川倒了杯熱茶，說：“如愿以償，開心嗎？”

    宋弈洲斂眸，眼睜睜看著楚黎川不急不慢喝茶吊著他的模樣，虛偽又有意思。

    也難得，宋弈洲很有耐心：“楚黎川，你這是祝福的意思？”

    楚黎川放下手里的茶杯，嗓音少有的冷：“祝福？”他笑，“你是不是真當(dāng)結(jié)個婚就什么都有了?！?/br>
    宋弈洲慢慢耐心在消磨，“我來不是聽你說廢話的?！?/br>
    他盯著他面前的牛皮紙袋，說：“想給我看什么，痛快點(diǎn)兒，我沒那么多時間和你耗?！?/br>
    楚黎川握著茶杯的動作沉了下，他抬眼問：“之前幫盛洛傳媒的人是不是你？”

    他說的是去年盛洛傳媒那次。

    宋弈洲知道。

    但楚黎川什么身份，也輪到上他來質(zhì)問他？

    宋弈洲淡嗤：“是不是我，跟你有關(guān)系？”

    楚黎川聲音很沉：“你幫完她，還故意把這種名頭拋在我身上，讓她誤以為事情都是我做的，讓我得盡那些好處，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

    宋弈洲冷眼盯他片刻，說：“楚黎川，我真是高估你了?！?/br>
    楚黎川臉色變得難看。

    宋弈洲問他：“我以為但凡我讓步，你都有本事抓穩(wěn)過去的那些機(jī)會。但整整五年，你不但懦弱不敢靠近，甚至連界限都劃得清清楚楚。你自以為是在保護(hù)她，但你做過的那些事兒還要我現(xiàn)在來跟你提？”

    宋弈洲的話指向太強(qiáng)，楚黎川的神色都變白。

    他啞然：“我做了什么——”

    “韓婧茹當(dāng)年為什么會領(lǐng)養(yǎng)韓知逾，你忘了？”宋弈洲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卻也只有楚黎川清楚，“當(dāng)年領(lǐng)養(yǎng)知逾，只是正好湊巧......”

    “湊巧？”宋弈洲冷笑，“靠琢磨人心幫韓婧茹在孟家站穩(wěn)，來換你公司的投資資金，楚黎川，你真會走一步算一步?！?/br>
    楚黎川今天本是想把孟苡桐最近查的韓知逾之前被領(lǐng)養(yǎng)前的身份資料給宋弈洲，沒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宋弈洲還是刺穿了他最后的設(shè)防。

    宋弈洲和他說：“你為什么不敢逾越界限，你以為我不清楚？”

    楚黎川不信他會說那些話。

    但他低估了宋弈洲重回孟苡桐身邊的決心，也低估了時間淡化他們關(guān)系的能力。

    宋弈洲說：“因?yàn)槔⒕?，因?yàn)槟氵@些年清清楚楚看到的都是孟苡桐在那個家里受到的傷害，所以你開始懊惱當(dāng)年自己的功利心作祟，你懊惱自己不該利用她對你的信任幫韓婧茹。你以為那不過是重組家庭，多一個家人而已，但你沒想到實(shí)際并不如你所想。然后你開始反思，開始想要彌補(bǔ)她，自以為只要自己對她夠好，彌補(bǔ)掉過去的一切，就能拿到和她開始感情的機(jī)會，你說，我說的對嗎？”

    宋弈洲說的每句話，都將他們之間最后的友好撕碎。

    他太坦蕩，赤誠又磊落，以至于這一身正氣伴隨著明光照在楚黎川身上時，楚黎川只覺自己骨子里的骯臟不堪被照透。

    他太久沒有經(jīng)歷這樣的劣勢。

    宋弈洲也沒更多和他談的心思，“如果你只是想告訴她，你有為她查出了韓知逾的身世，那不必了。”

    楚黎川晦澀地看著他。

    宋弈洲直截了當(dāng)和他說：“生育之恩有時候未必大過養(yǎng)育之恩，韓知逾從幾個月大開始，就是孟苡桐在陪著，是她這個做jiejie的親手把這個沒有家的孩子帶大。孟苡桐就算查韓知逾還有沒有其他血緣之親，也不是為了要把孩子送回去，只是為了確認(rèn)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他們還在愛他。”

    楚黎川的臉色越來越沉。

    他原以為自己查到了血緣之親，忽略一些過程，會是孟苡桐想要的結(jié)果。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宋弈洲問他：“所以你查出來了，那家人企圖還問你要錢是嗎？”

    楚黎川沉默。

    宋弈洲只笑：“楚黎川，你覺得我們?yōu)槭裁床豢赡茉僮鲂值埽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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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因?yàn)樾愿癫煌?，而是因?yàn)槿^不同，更是處事方式不同。

    宋弈洲再讓步，都不會拿孩子來作為交易的條件。

    來換她的心軟。

    來換她對他所謂“贊賞”的改觀。

    楚黎川這一次。

    依舊犯的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