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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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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 通過最后一項試煉之后，我會直接回到神殿的大廳里。”

    安瀾知道，自己在回到西瑟斯他們身邊之前，還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佩拉吉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 臉上也堆疊起一層又一層象征著衰老的皺紋， “沒辦法， 既然你已經(jīng)贏過了奎恩，那么你就是下一任祖樹神殿的大主祭了，有些話，我必須私下里交代給你。”

    他看著安瀾，視線又似乎穿過已經(jīng)消失的傳送門， 凝望著那背后的奎恩， “我給了奎恩取勝的機會， 只可惜， 他沒有把握好?！?/br>
    聽到這句話， 安瀾內(nèi)心也猜到了， 佩拉吉應該確實給予了奎恩某種作弊手段，只是似乎奎恩并沒有按照佩拉吉的指令去行動， 所以他才始終沒有遭遇任何危機。

    那他是否可以認為， 佩拉吉謀劃針對他的計劃已經(jīng)徹底宣告失敗了？

    “你陷入幻境的時候， 好像還沒聽清最后一項試煉的名字吧？”佩拉吉問完， 又自問自答道：“其名為‘信念’，又或者說是長久以來內(nèi)心為之努力的目標。這項試煉的幻境會引導候選者對自己過去的某種信念產(chǎn)生疑問，不過， 突破幻境的條件并非是保持堅定， 而是……學會質(zhì)疑， 在心中萌發(fā)懷疑的種子。”

    聞言， 安瀾微微皺眉。

    聽佩拉吉話中的深意，對方像是早就知道了，奎恩已經(jīng)在內(nèi)心深處對神殿和自己過去的夙愿產(chǎn)生了懷疑，所以才會布置這樣的幻境來引導奎恩陷入自我糾葛之中，而他會在幻境中回到巫神教的城堡，進而意識到一些過去未曾察覺到的細節(jié)，不過是巧合罷了。

    可是，佩拉吉不是執(zhí)著地想要奎恩繼任大主祭之位，又為什么要刻意布置這樣一個針對對方的幻境？

    見安瀾仍是一聲不吭，佩拉吉像是猜到了他內(nèi)心的疑問，解釋道：“我本來打算，不管奎恩是否利用上了我給予他的機會，在繼任之前，都會讓他完完整整經(jīng)受一遍‘信念’的試煉。因為，奎恩他的性子太固執(zhí)了，他一心想要贖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想要得到母神的寬恕，如果就這么讓他坐到大主祭之位上，他一定會直接崩潰的。”

    “你騙了他？”聯(lián)想起不久前奎恩在幻境中所說的話，安瀾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所謂的，只有大主祭能夠與森林女神溝通，其實是假的？”

    “看來你知道的也挺多的，這樣也好，我就不必多費口舌了?！迸謇獓@了一口氣，“我在這位置上已經(jīng)坐了數(shù)百年了，自然清楚地知道，身為大主祭的我，根本無法聆聽到任何來自母神的聲音。畢竟，母神已經(jīng)有數(shù)千年沒有回應過我等精靈一族的祈禱了，又如何能夠原諒奎恩他自認為的罪孽呢？”

    所以，奎恩從始至終，都是在朝著一個虛幻的謊言努力。

    他就像是被吊在腦門上的胡蘿卜吸引的一匹馬，不斷地向前奔跑，卻不知道，看起來觸手可及的目標，實際上永遠沒有實現(xiàn)的那一天。

    此時此刻，安瀾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佩拉吉會選擇私下與他進行對話了。

    佩拉吉現(xiàn)在所說的話哪怕宣揚出去半句，恐怕都會在月落湖里引起軒然大波——雖然精靈們已經(jīng)有數(shù)千年沒有見證過真正的神跡了，但在神殿與神官們的維系下，他們?nèi)匀幌嘈拍干裾呔佑谔焐系纳窠缰?，只是減少了與普通信徒的對話。

    他們不知道的是，最虔誠信仰著森林女神的神殿大主祭一直以來都在隱瞞著，森林女神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蹤跡的事實。

    “比起信仰一個從未存在過的神祇，更可怕的是要信仰一個消失了上千年，卻又不知道何時會突然出現(xiàn)的神祇。這種感覺，就好像在高空中走獨索，要時時刻刻擔驚受怕，唯恐一陣風吹來，便要跌落下去粉身碎骨?！?/br>
    說這段話的時候，佩拉吉的聲音稍稍放輕了些，就好像他真的踩在那高空的獨索上，稍有不慎就要跌倒墜落。

    “在久遠的過去，六大族裔尚且可以在奧爾德靈大陸上和諧共處的時候，六位至高無上的神祇曾與我們共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后來，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包括母神在內(nèi)的六位神祇突然都離開了這片大陸，但我們這些神殿的神官仍然能夠靠著虔誠的信仰之心，與神祇們建立起一定的聯(lián)系?！?/br>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聯(lián)系越來越微弱，直到有一天，終于徹底斷絕了，奧爾德靈大陸也成為了一片不受神祇注視的大地。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失去母神庇護的精靈一族，遭到了人族的背叛，被迫遷入了森林之中隱居?？赡干窨此葡Я?，我們這些神殿的神官卻知道，神術的傳承尚未斷絕，便意味著母神的力量尚存于世，她或許……只是沉睡了?！?/br>
    事已至此，安瀾也懶得再顧及自己偽裝的神眷者身份了，直接出聲問道：“看來，十二戒律的由來……果然是你們編造的吧？”

    “那不過是塞莉恩大人為了穩(wěn)固民心捏造的假故事罷了，因為比起脆弱的真相，有時候謊言能夠帶來更大的力量?！迸謇詭o奈地笑了笑，“在絕境之中，如果沒有對母神的信仰來支持，民眾們?nèi)绾文軌虬具^那段無望的歲月，如何能夠靠著寥寥無幾的人口在危險重重的森林之中生存下來并繁衍至今？正是因為始終堅信著母神會永遠守護我們，精靈們才能在人族的圍剿下抓住最后一線生機，才能咬著牙一直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