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她如同靈魂出竅一般。梅麗娟急了，揪著ben的白大褂：“你別胡說八道，到底查清楚沒有。”

    “我已經(jīng)反復(fù)檢查了，就算你不相信我的權(quán)威，也該相信我的人品。”ben神色也很認(rèn)真，他一貫是嚴(yán)謹(jǐn)?shù)摹?/br>
    “miss葉，我建議你立刻將孩子拿掉，藥物的毒素積累在胎兒體內(nèi)，對你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影像?！眀en有點(diǎn)艱難地開口，他也是將為人父，也覺得這么說很殘忍。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葉安憶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濕漉漉的眼睛里滿是哀求，一下一下的抽泣，悲傷到極致。

    “沒有辦法。”ben搖頭。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幸好梅麗娟從后面扶住她。

    “太太，您今天怎么回來得這么晚？”秦姨沒有睡，后再門口等葉安憶。換做平時，葉安憶大概會感動極了，可是當(dāng)下…

    她茫然地望了秦姨一眼，沒有說話，只徑自上了樓梯。留下秦姨有點(diǎn)無措，往前追了兩步，也沒喊住她。

    葉安憶并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書房，幾乎一拉開抽屜，便看見了那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平整地躺在那里。

    眼眶忽然就濕了，砸在紙面上，將字也模糊了，原本以為的美夢成了噩夢，而如今，連噩夢也已經(jīng)醒了。

    回憶一遍一遍地拍打著她，等她有了睡意的時候，天色吐白，她嘆了口氣，反正不用上班，翻了個身繼續(xù)閉上眼睛。

    唐嘯東也睡得不好，總能想起梳妝臺上瓶瓶罐罐的藥，她竟然要吃這么多的藥，而他卻極少去關(guān)心她。

    清脆的鈴聲，唐嘯東猛地坐起來，并不是他的手機(jī)，愣了一會兒才記起葉安憶的手機(jī)還在他的口袋里。

    上面跳躍著梅麗娟三個字，他的記性一直很好，是葉安憶法國上學(xué)時候的室友。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按下了接聽。

    “響了這么久才接，還沒起吧？”她笑嘻嘻地調(diào)侃，才六點(diǎn)多，“我和ben早上八點(diǎn)的飛機(jī)回法國?！?/br>
    “你好，我是唐嘯東?！碧茋[東自報(bào)家門?！芭?，我知道，你是lisa的前夫！”梅麗娟瞬間就激動了起來，“她的手機(jī)怎么在你那兒？！”

    “我們住在一起?！碧茋[東明顯能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強(qiáng)調(diào)似的?！白∫黄穑磕惝?dāng)我傻呀？lisa會和你住一起？”梅麗娟嗤笑，“你這種道德敗壞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別說是lisa，就算是我也見一次揍一次?！?/br>
    唐嘯東蹙眉，語氣依舊平靜：“我不介意你的指責(zé)，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br>
    “罵你還需要理由？好，別說一個，給一百個我都有！”梅麗娟發(fā)現(xiàn)對方態(tài)度還是那么平淡，忍不住越加暴躁，“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我說你是殺人犯簡直那就是清的，簡直禽獸不如！”

    “你說什么？”他一凌，連聲音也變得嚴(yán)厲。“禽獸不如，說的就是你！”梅麗娟以為她的咒罵惹火了對方，梗著脖子又重重地重復(fù)了一遍，特別大聲的。

    “前面一句！”唐嘯東有點(diǎn)像是吼她，把梅麗娟說得呆住，果然乖乖地又重復(fù)了一遍：“你連自己的孩子都…都不放過?！?/br>
    “留在機(jī)場，我現(xiàn)在就過去?！彼纱嗟貟鞌嗔穗娫?，用最快的速度出了門。腳步在經(jīng)過葉安憶的房門時停了停，又快步離開。

    梅麗娟拉著丈夫的袖子，ben望著眼前幾個高大的男人，也警惕地抱住妻兒，并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你們是誰？為什么不讓我們登機(jī)？！”

    “葉先生想要見見二…三位?！睌r人的幾位倒是很客氣，笑瞇瞇的，看著也沒有惡意?！疤葡壬?？什么唐先生？”梅麗娟見他們不像壞人，也開口問道。

    “唐嘯東唐先生?！彼麄兒苣托牡亟忉專瑢⑷巳υ诎鼑??！疤啤茋[東？”梅麗娟失聲叫起，扭頭有點(diǎn)害怕望向丈夫，“ben，今天早上我把他給罵了，他會不會要報(bào)復(fù)？！”

    “唐嘯東？j市首富？”ben到底是個男人，比較了解事實(shí)，見那幾個人點(diǎn)頭，梅麗娟更加害怕看。

    她是真后悔，印象里，葉安憶也只是個窮學(xué)生，她猜想家境和她差不離，以為丈夫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卻沒有料到唐嘯東竟然…

    “唐先生?！彼麄兪堑谝淮我姷教茋[東，比想象中的年輕，個子比ben這個標(biāo)準(zhǔn)的歐洲人身高也不差，少了幾分壯士的感覺，身姿挺拔，表情冷漠。

    “你們好?！碑吘故侨~安憶的朋友，他將禮貌擺得十足?！拔覀儾缓?！憑什么不讓我們上飛機(jī)？因?yàn)槟愕男袨樽屛覀冨e過航班了！”梅麗娟對他影響太差，一時又忘了什么有權(quán)有勢，就想指著他鼻子罵幾句。

    “我只是想請教兩位幾個問題，只要兩位如實(shí)回答，立刻可以送兩位離開?！碧茋[東面色冷淡，仿佛不是談條件，而是只能按照他的意愿來。

    “有什么好說的？”梅麗娟翻了個白眼，被ben握緊了手，接著換他頗為紳士地接話：“唐先生，你有什么問題，如果我們知道的，盡量配合你?！?/br>
    “葉安憶孩子的事情，你們知道多少？為什么說是我害死了孩子？”唐嘯東握緊了拳頭，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不是你嗎？能給lisa吃那么多年的藥，不是你這個做丈夫，還能有誰？”梅麗娟還是沉不住氣，哼笑道，一字一句滿是質(zhì)問，“因?yàn)殚L期服藥，她的孩子沒一個月就死了，不是你害死的還會是誰？！”

    唐嘯東身體微晃，幾不可察的退了一步，輕得像是喃喃：“死胎？”ben瞧他這幅樣子，又不像是那么狠毒的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四周的時候就死了，十三周的時候才檢查出來?！?/br>
    “葉安憶當(dāng)時…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唐嘯東訥訥地問?！爱?dāng)然是哭了，眼睛都快哭瞎了！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冷血，連自己的親生骨rou都不放過！”梅麗娟沒好氣地嚷嚷。

    “喂，喂！你就這么走了？！”梅麗娟企圖攔下轉(zhuǎn)身就走的唐嘯東?！叭环判模F(xiàn)在就送三位回法國?！敝皩⑺麄償r住的人再次攔住了他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梅麗娟夫妻將信將疑地跟上他們。

    來時已經(jīng)將車開得飛快，而回去的一路，更加快。黑色的越野車在公路上像是飛了一般，眾人避之不及。

    葉安憶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有點(diǎn)累，連夢境也擺脫不了過去那一些紛繁的痛苦，揉著太陽xue緩緩睜開眼。

    朦朧里看見床沿上坐著一個人，驚得她睜大了一雙眼睛，才看清竟然是唐嘯東?！澳恪趺醋谶@兒？”她松了口氣，竟然一點(diǎn)也沒有了驚慌。

    “為什么不告訴我？”他說得很輕，并不是質(zhì)問，幾分憐惜幾分痛楚。他問得沒頭沒腦，更何況葉安憶將將睡醒，哪里知道他在說什么。

    “什么？”她茫然?！捌鋵?shí)你并不想打掉孩子的，是不是？”他依舊輕聲細(xì)語?！盀槭裁床幌?？”她反問，頭隱隱作疼，為什么所有人都和她提孩子？她已經(jīng)盡量不去想，為什么他們還要提起？！

    “是孩子不能留，你才做掉的。”唐嘯東搖頭，即使葉安憶辯駁，他也這樣認(rèn)定，“對不起，我竟然不相信你?！比~安憶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傷害自己的孩子？

    “你知道了？”她對上他的眼睛，相較于唐嘯東翻滾著復(fù)雜的情緒，葉安憶的平波無瀾，似乎沒有半點(diǎn)起伏，“是啊，孩子死了，只活了不到一個月，等我知道的時候，它早已經(jīng)死了?！?/br>
    “葉安憶，為什么…不告訴我？”他覺得眼眶微酸，咬著牙壓制住心底膨脹的痛苦。

    “告訴你？告訴你孩子死了叫你放心嗎？還是告訴你孩子是個畸胎，就算活著也不能留？”她言辭激烈起來，“你憑什么給我吃那樣的藥！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和我上床，因?yàn)槲也粫焉虾⒆邮遣皇牵俊?/br>
    葉安憶的話如同鐵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頃刻間便叫他的心血rou模糊，疼得喘不過氣。試圖拉住按住她的肩膀，卻被她打落。

    “你可以說你不知情，可你也確實(shí)殺死了我的孩子！”葉安憶眼眶緋紅，似乎要將昨夜的痛苦宣泄出來，“你知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藥才能懷上一個孩子！你知不知道孩子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你不知道！因?yàn)樵戚瞻滓部梢詾槟闵⒆?，我的孩子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孩子，甚至比不上云菡白的，可是孩子對我來說就是一切，你知不知道你奪走了我的一切！”葉安憶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眼淚砸在他的手臂上，燙的他心疼。

    “葉安憶，藥不是我下的?！彼麤]有勇氣與她對視，那一雙婆娑的淚眼，每一滴眼淚都灼燒著他，他忍不住將她擁進(jìn)懷里。

    “對，要是秦姨下的，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葉安憶嗤笑，趴在他的胸口，手臂垂在身側(cè)，沒有主動圈住他，也沒有推開他。

    “藥是云菡白讓秦姨下的，或許，不止云菡白，還有…譚九非?！碧茋[東扶著她披散的長發(fā)，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