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你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給我老老實實養(yǎng)著，就算要阻止，也該是我去。”

    宋玉祗小心翼翼地扶著姜懲的雙肩，看了看他的頸后。

    那一枚芯片小到藏在皮膚之下十年都沒被發(fā)現(xiàn)，至今依然能夠折磨得人幾乎發(fā)瘋，一旦被量產(chǎn)投入歪門邪道，造成的影響恐怕比屢禁不止的毒品更惡劣。

    姜懲看得出他的擔(dān)憂，抿唇沉默許久，終于下定決心開了口：“我剛剛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誰？”

    “姜譽?！彼Я艘а?，“他自稱姜譽——我的父親，而我從未見過他，無從判斷這話是真是假，從他的話聽來，也許真的可能性更大。”

    姜懲翻出被汗水和血跡染污的邀請函，反復(fù)看著末尾“復(fù)生之夜”這四字，心中煩亂不堪，索性將那東西揉皺了去，背靠在陰暗處，緩著滯在胸中這口惡氣。

    “他知道很多跟我有關(guān)的事情，看來對我的監(jiān)視已經(jīng)不是一兩天了，一想到過去這些日子時刻有雙眼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簡直惡心得令人作嘔?！?/br>
    “他說了什么?！?/br>
    “說了我最不愿面對的事實，用我一直以來回避的尖銳問題來中傷我?！苯獞偷念~頭靠近膝頭，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捂著隱隱作痛的頭，“我一直很后悔，我母親是我害死的，這一點我永遠都無法否認，但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憑什么指責(zé)我的不是，如果不是他，我媽怎么會……”

    “懲哥，那不是你的錯?！?/br>
    宋玉祗捧起他的臉，捏著他的下巴，吻著他眼尾的紅暈。

    “至少現(xiàn)在你知道他還活著，對他有所防備，就不全算是壞事?！?/br>
    “那時江倦對我說過，姜譽是殺害他父親的仇人，當(dāng)時我想，如果他還活著，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親手把他送進監(jiān)獄，也算給過世的江住和受了這么多年苦的江倦一個交代，與其說是對他們的安慰，倒不如說是為我自己的良心求安，可是現(xiàn)在我卻有些害怕?！?/br>
    “怕什么？”

    “怕我自己。雖然已經(jīng)是現(xiàn)代社會了，但我對自己的要求還是相對保守的，我是個警察，接受不了自己是殺人犯的兒子，會害怕自己的身體里流著和他一樣的血，怕我總有一天會變成他那個樣子。這話不該從我嘴里說出來，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我來說，他可能還是死了更好?！?/br>
    姜懲苦笑道：“當(dāng)初決定把他葬在荒山野嶺，是我不成熟的復(fù)仇心思，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可笑，在我好不容易決定原諒他的時候，他卻給了我一記重擊，把我打回原點，我用了三十多年才做好的心理建設(shè)毀于一旦，從今往后，要我怎么再相信別人?！?/br>
    “不要別人，有我就夠了?！彼斡耢笪罩嘟畋┢鸬氖?，唇貼著那人指尖的咬痕，稍稍加重力道又咬了咬。

    那人抽了口冷氣，“嘶……”

    “疼嗎？”

    “那里?！苯獞椭噶酥割i后，看著宋玉祗，他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幫我把它取出來吧?！?/br>
    “懲哥，東西雖然埋得不深，畢竟在體內(nèi)很久了，還是需要手術(shù)取出的，這里醫(yī)療環(huán)境很差，一旦感染……”

    “它在我身上，我們就會一直被定位。”姜懲指了指自己的頭，看起來非常疲憊，“而且，我快要被它逼瘋了，小玉子，幫幫我?！?/br>
    “懲哥，我不能?！?/br>
    “你可以的?！苯獞驼碇募绨?，在他耳邊輕聲勸道，“你可以的，它藏得不深，是你的話一定沒問題。只有把它毀了，我們才能活，否則這場游戲不會輕易結(jié)束的，玉祗，我這輩子最恨被人牽著鼻子走，別讓他們把我變成一個喪失行動力的廢物，你可以的?！?/br>
    兩人翻遍身上的口袋，除了姜懲當(dāng)作寶貝一樣留著保命的止痛針外，只有此前宋玉祗為他包扎傷口時剩下的半卷繃帶和酒精棉，沒有刀具，消毒的措施也不夠完善，看著姜懲蒼白的臉色，宋玉祗還是搖了搖頭。

    “不成，好歹也要找到補給，一旦感染你會死的！”

    “只怕已經(jīng)沒那個時間了?！苯獞屠∷斡耢蟮氖?，抵在自己的心口。

    他兩手冷得嚇人，嘴唇也微微泛紫，方才剛穩(wěn)定下來的心跳再次失常，能夠感覺到他止不住的神經(jīng)性抽搐。

    “再讓它電上一次，不死也得休克，這種時候我如果喪失意識和行動能力，跟死沒有任何差別……”

    姜懲勉強朝他擠出一個笑容，艱難起身跪在地上投入宋玉祗懷里，把脖子靠近那人，輕輕蹭了蹭。

    “你可以的，來幫我吧，就當(dāng)作是一次沒輕沒重的調(diào)情好了。”

    宋玉祗咬牙深吸一口氣，“真的決定好了嗎？”

    “你知道我從不會給自己留有后悔的余地，我的選擇關(guān)系著所有玩家的命，換一個不賠，換兩個是值，全救下就是血賺，不管現(xiàn)在外面對我有怎樣的非議，我都不能忘記自己的天職，玉祗，我是警察，永遠要以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為主，你明白我的意思?！?/br>
    宋玉祗眼看勸不動他，也明白這是當(dāng)前唯一的出路，掙扎過后，還是順?biāo)焖男囊猓o他打了止痛針。

    藥效發(fā)作后，姜懲略有些迷離，宋玉祗解開他上身的衣扣，從身后環(huán)著他的身子，與他十指相扣，將他的手按在凹凸不平的墻壁上，吻著他的脖頸，低頭用臉頰輕輕蹭著。